霞紅聳肩噤聲,過了會,改聊別的,但魏婉不露聲色默數,從午膳到晚上入睡,霞紅旁敲側擊,仍提及三回惠王。
桃露口口聲聲不能妄議,卻提了四回。
倒是那位和魏婉同出自相府的煙綠,依舊做著悶葫蘆,一整天直到魏婉就寢,都沒主動找來。
翌日,魏婉早起淨手,煙綠隨後「偶遇」。
兩人各提的燈籠差點撞到一處。
五穀輪迴之所竟也可以交頭接耳,魏婉謙讓,煙綠低頭連連擺手:「姑娘先,姑娘先!」一連串的聲音里她突然朝魏婉做了個口型,而後重低下頭。
魏婉琢磨半天,才認定是個「傻」字。
煙綠再抬,點頭搖頭。
惠王傻否?
明明煙綠已經提示,只需要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魏婉卻開口輕道:「七殿下看起來就像三歲小兒,但三歲小兒蠻不講理,往往是最難纏的。」
煙綠盯她半晌,魏婉都直著脖頸,既不搖也不點頭。
煙綠促眸嚅唇:「有人來了。」
魏婉進屋關門,煙綠在外等候,再無交談。少傾,桃露提燈走近,笑問:「姑娘在裡面嗎?」
煙綠點頭,還是往常那副怯愣樣。
桃露便折返去,回稟在院中等候的阿土:「大人您且請等等,姑娘暫時不方便。」
魏婉出來後聽聞消息,急回院中,摸黑拜見阿土。
阿土躬身回禮:「魏姑娘,殿下一分開就十分想念姑娘,還請姑娘今日也過去。」
桃露和霞紅聞言,都笑眯眯瞟魏婉,唯有煙綠不在場——人一多起來她就躲得老遠。
魏婉目不斜視,誰也不看:「奴婢遵命。」
待她進水雲閣時,還不到寅時,閣里明晃晃燃著七、八盞宮燈,卞如玉已經在氣色上全扮上了,今天披的銀灰色罩袍連帶子都沒系,宮燈一照,粼粼流光。
卞如玉見魏婉不言不語,噙笑道:「魏姑娘莫非又在掂量本王氣色?」
「參見殿下。」魏婉行禮,「殿下的氣色,自然是一日好過一日。」
今日房中熏藥已減至百味以下。
她猜,卞如玉會馬上接話,說多虧了她,一見到「心上人」就氣色大好。
良久,卞如玉不發一言。
魏婉微動眉眼。
「阿土剛才跟你說……本王是什麼原因宣召你?」卞如玉突然問,只讓阿土去喊魏婉,沒提說辭,這會聽聽阿土怎麼編纂的。
阿土心提到嗓子眼,魏婉則如實回道:「大人說殿下您十分思念奴婢。」
卞如玉在輪椅上歪著腦袋,撐著的手肘伸出二指,剛好抵在太陽穴上。他先瞥阿土,而後笑看魏婉,悠悠道:「那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