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凤书低声:“我知道,我欠你一个解释。”
叶汝成:“不敢当。姜家嫡长女是天潢贵胄,金枝玉叶,生来就是这个天下的女主人,在乐坊偶遇一升斗小民,来了兴致寻一寻乐子,多稀松平常的事,也值得一说?”
姜凤书:“我从未想过拿你取乐。”
“哈哈,若这都不叫取乐,什么叫取乐?你要三媒六聘,我便回去考功名,和父亲谈条件,你要定三年之约,我便另觅他处,不见外人。”
叶汝成盯着她,“我原想着,你这是想看我的诚心,你既要看,我便给你看,我一心想与你厮守终身,什么都可以听你的,现在想想,那时我一介白身,竟敢求娶姜家大小姐,真是痴人说梦,不嫁便不嫁,说什么三年之约,骗了我这么久不够,还要再耍我三年吗?!”
“我没有骗你!”姜凤书向来端庄自持,此时声音也忍不住拔高了一点,“我让你等三年,那是真的!”
“三年?三年后姜大小姐已经成了大央的皇后,说不定怀里都抱上了大央的太子,我能着干什么?给皇后娘娘当男宠吗?!”
“叶汝成!”姜凤书尖声,“你便是这么看我的?”
叶汝成正要开口,忽见姜凤书眼中凝着水汽,一声冷哼便全堵在了喉咙里。
风拂过,乐声隐隐地从殿阁中传来。
“那个……”
叶汝真在旁边慎重地开口了,“要不你们去假山那边聊?那边没人。”
一朵白云缓缓飘过,暂时遮住了太阳,天色一片阴静,一会儿又缓缓飘开,阳光重新光耀起来。
叶汝真靠在树下,绿草绵延,风轻轻拂动她的袍袖,官帽后两根长长的蝉翼轻轻飘动。
看似无比悠闲,实则心中翻江倒海。
她想起风承熙去青云阁,就是为了堵姜凤书。
她想起那日叶汝成的拜贴被姜家拒之门外,随后在路上就收到了姜凤书的信。
她想起第一次在花筵上与姜凤书初见,姜凤书便不顾男女大防来替她诊脉。
她想起在撷芳阁中姜凤书的话:
“叶大人,你可知你已是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再往前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举家都要跟着你灰飞烟灭?”
姜凤书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
所以在撷芳阁时,姜凤书与她的目的完全相同——做成一桩风流丑事,姜凤书封后的事便可以作罢,而她也可以离开皇宫!
就差那么一点点!
“想什么呢?”
风承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这一块地势颇高,绿草如茵缓缓现出一个坡度,叶汝真一扭头就看见风承熙从坡下往上走来。
康福端着拂尘,与仪仗皆留在坡下等着。
这是叶汝真特意选的高处,四通八达,可以为假山后的两人望风。
但问题是她方才想得过于入神,竟然不知风承熙是何时来的。
以风承熙的身量,抬眼便能望见假山后的情形。
叶汝真一骨碌就从草地上爬了起来。
她原是想拦下风承熙,不曾想盘腿坐得久了,两腿不听使唤,左脚绊到右脚上,张开双臂的动作直往前扑。
风承熙不意被她扑了个满怀。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一整个春天涌入他的怀中。
他结结实实地搂住了她,后脚微微退一步,在斜坡上站住了脚。
叶汝真心道万幸,没有把陛下扑出个好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