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顾念反手抽出一商务座上的长柄伞,权当拐杖。
身子贴紧山壁,粗粝的山石在顾念的背上磨出了一道道血痕,毫无知觉的那只伤腿,踩在地上,麻木中带着些微的刺痛。
身后紧跟的皮卡车上,下来了五个壮汉,手中拿着的枪管,对着刚下车的两个一通乱扫。
司机猫着腰,声音撕裂地在前面喊道“安先生,前边也有人”
“几个人”没有波澜的语调,在此刻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三个。”
安初白回头,两个人四目相对,所有想说的话和未说出的话,全部都包含在这个眼神里。
顾念点点头,重新调整了一下姿势,用另外空下的一只手,就势抓起一把尘土。
“走”
两人同时起身,向前跑去。
司机在前面的夹缝里等着两人,看见安初白拿着枪冲过来,忙侧身让出位置。
武器握在安初白的手上,两人紧跟在他的身后,这个时候,谁都不想死去。
子弹射伤最前方的一个人,为顾念一行人争取到了一点时间。
就是现在
三个人迅地从夹缝里跑出去。
前后夹击,安初白带着两人跑到公路外侧,面前是低矮灌木丛生的山坡,从这里跳下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太慌乱了,没顾上身后的壮汉,早已经悄悄来到了几人跟前,左右夹击,想要将顾念一行人一网打尽。
直到有人倒地。
站在最前面的壮汉,被安初白的行为激怒到了,血红了眼眶,暴戾地举起手枪,对准安初白的心脏。
风轻呼呼地吹着,顾念扬起手中的尘土,奋力一扔,沙石迷住了几个人的眼睛。
顾念拽着安初白的胳膊,从公路上跳下去。
下坠的过程,安初白在顾念的耳旁轻颤一下。
两人降落在草木葱茏的灌木丛里,柔软的枝条,细密的硬刺,密密匝匝地捆住他们二人。
身子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像滚雪球一样,咕噜咕噜地向山脚下滚去。
晨间薄雾笼罩,日光刚刚升起,树叶上的晨曦初露,滴答滴答地顺着顾念的脖子滑向身后的土壤。
顾念冻醒了,脖子上水淋淋的,浑身酸痛无力,刚要坐起,眼前一晕,又重重地砸在地上。
顾念的脸色难看至极,咬着牙,又撑起身子坐在地上。
不远处传来断断续续地咳嗽声,顾念纷飞的思绪在这一声声中回拢,安初白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身下是一大摊血迹,濡湿灰褐色的土壤,整个人倒在血泊中,黏腻腥甜的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顾念的鼻腔里。
爬到安初白的跟前,对方面色苍白,唇色浅淡,弱化了身上的强势气息。
“你也有今天啊”顾念想笑,安初白的睫毛染着鲜血,白净地脸上抹上艳色,明艳惑人,哪里还有初见时,不可一世地样子。
伸手探向安初白的耳后,对方的体温很低,气息若有若无。
掀开安初白身上被血侵染的墨色衬衫,腹部一个窟窿,汩汩地往外涌着鲜血,皮肉边缘处有弹孔灼烧的痕迹。
再不止血,怕是要死在这了。&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