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受此影响,后来梦境中,我反复看到自己挣扎着睁眼、与谢玉衡说明的景象。连带的,还有我在安心之后又醒来,现天色已经黑去,追兵也近在咫尺。
我在追兵“好汉饶命”的呼喊中“惊醒“唔?好像哪里不对再入睡。折腾良久,梦境中的内容总算变了。是我蹲在一堆篝火旁,对着上头正烧的野雉肉流口水。
过了会儿,又觉得这样不雅观,于是默默把口水擦掉,扭头去招呼谢玉衡一起吃。
“一起吃?”谢玉衡笑了,人出现在我身边,“你还记得惦念我,不错啊。”
我和他比划:这肉一看就烤得很好,滋味一定极好。
谢玉衡说:“我也觉得。所以你醒醒,别光说梦话了,快点来吃吧。”
嗯?梦话?
我有点茫然,这时候,身体被轻轻晃了晃。
像是最后一根羽毛,落在即将结束的梦境上。我终是醒了,第一反应是看天空,觉以此刻日头的位置,我绝对睡了不只“两个时辰”,便抽着气觉得谢玉衡果然骗我!漂亮的男人就是很会说谎的!接着,我鼻子动了动,瞄向一旁的火堆。
不等意识有所反应,喉咙已经自地开始咽了。我又是欢喜,又是吃惊,问火堆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抽走在我脑袋下的腿的人,“谢玉衡,你弄的?”
他侧着面颊,眉眼弯起些,嘴巴也弯起来。我从这副表情中看出一点得意,但谢玉衡飞快又将这份得意掩饰起来,只矜持地和我说:“对。来吃吧。”
我大为吃惊:“你究竟呀,怎么还有肉粥!”
他下巴抬得更高了一点,说:“你前些日子累狠了,直接吃肉怕是要腹痛。先喝点带汤水的垫一垫,后头才能舒服。”
我脚步飘地在他跟前坐下,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但肉粥的香气、烤肉的香气、谢玉衡身上的香气,都还在不住地往我鼻子钻去。
吸了吸空气中的气息,我喃喃自语:“啊,懂了。”
谢玉衡问:“懂什么?”
我一本正经:“其实你是一只妖精!本体是蓝色的猫!”
谢玉衡:“……”
一个巨大的问号缓缓从他头顶冒了出来,与之一起的还有抬起的手掌。掌心要往我额头贴,看我有没有烧。
我任由他动作,享受与他贴贴,顺道继续信口开河:“你的肚子上有一个奇怪的口袋,里头什么都有!咦,听起来好神奇,世上真有这样的猫吗?”
谢玉衡已经去摸他自己的额头了,闻言瞥我一眼,“这不得问你?又说奇怪的话,难道你原先生活的地方有这样的妖精?”
我老实地承认自己不知道,谢玉衡便叹气,与我细说。他依然行动不便,身上毫无力气。看到野雉在旁边林中跳来跳去,便又是心动,又是可惜。这时候,忽然记起我从庚三七等人那儿摸来的几样东西。
那些太重的剑啊刀啊,早被我丢在路上,各种瓶瓶罐罐和暗器则还留着。里面又有一把小小的弩,很灵巧地坐成巴掌大,平日可以用一块皮子抱在人手臂上,正适合藏在暗处时用。谢玉衡便慢吞吞地把我的脑袋从他腿上挪开,慢吞吞地从马背着的小包袱里找出小弩,顺带找到的还有配套的箭。
手指长的一根,上头淬了不同的药,正有几根是和软筋散差不多的效果。换其他人过来,定是无法认清的,谢玉衡却不同。他轻描淡写,说自己此前还曾给那几个青年上过几堂课。
“那,”我问,“水呢?米呢?”
谢玉衡答:“和过路人换的。除了这些,还有那个熬粥的罐子。你瞧,我打了三只野雉,如今这儿只有一个。”
我感叹:“那……看来此地民风不错,他们看你无力,竟然不抢了就走。”
谢玉衡明显忍着笑,说:“就是。”
换我狐疑看他,心想,他肯定还做了些什么,前头梦里的奇怪之处兴许也是这么来的。但既然我俩无事,吃的也快做好,我便没多细想,“行,最后一个问题。”
谢玉衡:“什么?”
我:“筷子!勺子!咱们两个不至于要用手吃吧?”
谢玉衡“啊”了声,恍然,“是,方才忘记换了。”促狭起来,“你就凑合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