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控制住情绪:“何东帆,再见。”
说完,她朝出租车招手。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
宁欣走过去,拉开车门。
她顿了一下,风轻轻的吹起她的头,她脸颊划过泪水的地方很凉。
何东帆没说话,没靠近。
宁欣坐上车,关门。
出租车缓慢提,汇入主车道。
宁欣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埋头,双手捧住脸颊,无声哭起来。
三年前,宁欣决定继续活着时,一直不断地跟自己说,她的人生不是完全的至暗和痛苦,也有很多美好和幸运。
她的父母很爱她,让她有很美好的童年,她的初恋很爱她,陪她走过那些艰难。
她有心思单纯还热情的朋友。
她还有,一个在地震中失去父母成为孤儿的可怜孩子需要她资助。
还有何东帆。
她永远记得那天下午,他骑自行车载着她穿越北都的大街小巷。
那是她打算离开这个世界,最痛苦的时刻,最后一个告别的人。
——十八岁的何东帆。
她每次摩挲手腕的伤口,想起那天,都觉得自己并不是绝对的孤独。
后来,她在玉和,重逢他,她是很欢喜的。
少年依旧,纯粹又热烈。
甚至更美好。
他有自己的理想,自己的路,自己的人生。
他像每个人一样,又和每个人都不一样。
自从知道他的心意后,逐渐探索到自己的心意后,她也无数次想过,想要自私、贪婪。
但她好像比想象中更喜欢他,心疼他…
“妹妹!妹妹!”司机突然出声。
宁欣满脸泪水,没抬头,只是稳住声线‘嗯’了一声。
司机用玉和话说:“那个是不是你男朋友哦?他那样好危险哦!”
宁欣愣了一下,放下手,朝车窗外看去。
主路车道和人行道之间,隔着公交车道和绿化带。
公交车道空空如也。
绿化带种植的小树快的后退。
人行道上,少年仰着头,咬着牙拼命的奔跑。
黑灰色的防风外套因为他的奔跑褪到了手弯,里面宝蓝色的连帽卫衣色彩格外显眼。
宁欣用手擦了擦模糊的眼眶。
她很清楚的看见他跟着出租车方向,拼尽全力。
他的防风外套拢了一股风,被他抬了下手臂拢回肩膀上,他看了眼出租车的方向,度一点没慢下。
那一秒,宁欣想起曾经自己的转身,满眼陌生的人脸,没人抓住她。
那是曾经坍塌的地方。
宁欣甚至想到了杨晓桢的理论:极致的克制,其实是欲望的积累,总会在一个契机出现的时候,被积累成山的欲望完全侵蚀。
她按住心脏的位置:“停车,师傅,停车,我要下车!”
“这不能停,这是路中间,咋个给你听嘛?”
宁欣看了眼路况:“那你开慢点。”
“前后都有车,我咋个开慢点嘛。”
宁欣看了眼人行道,那里还有穿梭的电瓶车和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