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舒的视线从洛王手中的麦穗上扫过,随后转向了身前随风起伏的麦浪。
“王上还想听吗”
“什”洛王的注意力全都在新到手的麦穗上,听到这没头没脑的问题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反问一句,但话还没说完,重新开工的大脑就想明白神女在问什么,忙止住话头,反口道,“国师难得授课,我岂能错过。”
麦穗已经在手里了,什么时候都能看,但这绿肥之法才讲了个开头呢,刚说完作用把他们的胃口吊起来,后面正点都没吃到,怎么能就这么扔下。
“这绿肥,其实你们应该见过,只是它与其他肥料混在一起,你们没注意罢了。”
望舒略提了提开头,包括洛王在内的众人已经开始努力回忆绿色的肥料了,都是很少亲自一步步种地的人,这时候搜刮记忆也没找出个一鳞半爪来。
见他们实在想不出,望舒在资料库中把相关资料都翻了一遍,找出个词儿来,提示“草肥。”
“草肥”洛王回忆之前听到的相似词语,“草木灰”
望舒摇头。
猜测被否认,群臣都没个头绪,一时间竟都安静下来。
他们一直猜不出,望舒也有些着急,系统规则有时很松,但有时又卡死范围,现在这种情况就是,在他们没有想明白之前,她也不能直接给出答案。
主系统,你个大傻x
望舒在心里把主系统翻来覆去骂了好几遍,才觉得核心数据没有堵塞的感觉。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看过去,只看到一个内侍打扮的人正偷偷抬头看她,见她看过去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有分毫差池。
望舒回忆他刚才的眼神,好像是人类突然想到记忆中的某样东西时的恍然大悟。抱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心态,她直接点出来“那个宫人,你知道草肥是什么”
她本就是人群的焦点,这一话,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是一名内侍,看其装扮阶品,应该是王上身边伺候的人。
洛王沉声命令“你,出来。”
那内侍虽在洛王身边伺候,但向来都不是起眼的人,这一遭实在把他吓得不轻,站是站出来了,只是哆哆嗦嗦地趴地上抖,只知道“王上,王上”地叫。
望舒看他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本着羊毛出在羊身上、有舍才有得的心态,花费1oo积分从商城兑换了一支心如止水药剂,取了半支压缩成一滴,指尖轻动,就把这滴“水”弹到他头顶。
心如止水药剂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最初做出来是给虐恋情深组的宿主使用的,为了防止他们过于入戏而忘了做任务,后来就被各种恶搞,反倒忘了最初的用途。
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虹光,似有五彩蕴在其中。
随着这滴“水”落在他头上,他颤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稳定下来,连口中连呼的“王上”都不再带着颤音。
洛王倒吸一口气“国师,这可是神水”
望舒“只是普通的镇定剂而已,仅能让人保持冷静。”
跪趴在地的内侍只觉得一股凉意从头顶直冲而下,瞬间驱散了他内心所有的慌乱,他甚至觉得就算这时候王上亲自拔剑砍他,他都能面不改色。
“别紧张,我观你神情,似是知道何为草肥。”望舒放缓语气安抚道。
对于有助于任务的人,她一向不缺耐心。
被药剂强制进入冷静状态的内侍就着俯身的姿势禀报“奴幼时曾在家中见过。”
治粟内史催促道“你仔细说说。”
“是。”那内侍又是一礼,然后才开始详说,“奴幼时家中姐妹多而无兄弟,每到农忙之际也没有足够的壮劳力去争河泥,但即便是良田也需要施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几个姐姐就去深山里挖树叶回来,肥力虽然不如其他,但也比没有好。”
听到这里,治粟内史的眼中浮现出回忆之色,似乎有什么记忆若隐若现。
“后来山中来了只大虫,众位姊姊不敢再上山,就想着都是绿叶子变的,可能路边的青草也能用,就割了不少剁碎了混到田地里。”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不好对的事情,他的声音沉下来,“把这些剁碎的青草放到田地里后,确实有些菽麦长得更好了,但也有很多苗子死了,就跟被火烧焦了一样。”
说到最后,他还补充解释“这种法子在薄田多的乡下村子里不算少见,只是常常有烧苗的情况出现,补充地力的效果又不如其他肥料,也就没人往上报了。”
“国师”洛王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望舒。
望舒“确实是草肥,不过”
“我想起来了”边上从刚才开始就陷入沉思的治粟内史大喊一声,直接打断了望舒的话,他几乎是手舞足蹈的,“以干草与青草剁碎混合,待它腐烂沤出汁水后就以水泼地,可提高地力。”
望舒微微点头,赞同他的话“不错,你口中的这种草肥较他说的又稍好一些。”
“春耕时将青草翻压在土里,这些青草便是绿肥的一种。”治粟内史见到神女目光温和,似是赞赏,“其实你们已经有了利用绿肥的意识和习惯,只是没人把它们总结成可以指导实践的理论。”
她走动几步,弯腰在路边采了一株半枯的杂草,这是田间随处可见的草,春夏之际最是繁盛,但几乎没人在意过,甚至每年春耕时还要耗费力气把它们拔掉扔到路边晒死。如果不是国师把它从地上摘下,不会有人注意它的价值。
联系国师之前的话,治粟内史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这是一种绝佳的肥料。想到这么多年为了除草而浪费的人力,他呼吸一窒,几乎要心痛得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