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绚等人沿着码头边的青石板路,一边看着两边的店铺,一边往镇里面走。
谢清则是带着谢玉堂和春娘跟着那个白管事去了镇边上的一个茶楼。
白管事要了一个雅间,让小二去安排茶点和茶,招呼了谢清坐下后,又看了看站在谢清背后并不就坐的谢玉堂和李春风两人。
谢清笑道:“这是我孙子和孙媳……和孙女,这以后,那些织坊都是他的产业,白管事你要丝绸,以后得跟他谈了。”
随着他的话,谢玉堂对白管事抱拳一礼,李春风则是,愣了一下后,弯腰施了一礼。
白管事忙对两人抱拳回礼,道:“谢老板好福气啊,有这般好的孙子孙女。”
当然,这个时候,他这话说的是客气话。
心里其实想的是,这两看上去大的不过十四五小的不过十三四岁,好吧,这连孙女都带出来,这谢家织坊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
谢清哈哈一笑,道:“那是,那是,啊,对了,白管事,我们家现在是搬家,以后就在京城定居了,今儿是船路过这里,说是前头有贵人经过,闸口给封了。”
“入京了?”白管事微怔了一下,见谢玉堂和李春风还是没动,心知这是人家的规矩,便也不再示意他们两人坐下,自己坐在了谢清对面,道:“是朝廷那个天下富户入京的新令?”
“是啊。”谢清笑道:“你家东家应该也接到公函了,没有想法?”
这几年,明州贺家在江南商界可是鼎鼎有名的大富,不说别的,去年光从他手上买的丝绸都是几万贯。
十万贯,他肯定早过了。
白管事摇头道:“我们东家说不去,他说他跑一次船就要一两年才回来,家中只有女眷少子,在明州好歹是自己的地盘,若是去了京城,被人欺负,只怕都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谢清点头道:“这样啊,那倒的确是。”
白管事笑道:“说到闸口,是今儿早上才封的,但听说其实那贵人的船还没到,得要明日才到,说是为了安全,所以提前一天封,也不知道是什么贵人,搞得这般隆重。”
谢清眉头轻皱了下,随后便笑道:“贵人的事,能避开些是最好,啊,对了,你说今年还要多买些丝绸?”
去年,这位就跟他手上买了两万匹细棉布,两万匹二等绢绸,两万匹一等绢绸,五千匹锦,五千匹绫罗。
一共六万贯的货。
这么大量的货,便是京城那边,都没有说一家就吃下的,他运过去京城的货还是分了两家买的。
白管事笑道:“是啊,这次东家又造了艘大船,我也不瞒你,咱们东家带出去的丝绸可不止你们谢家这些,不过,卖得最好的,就是你们谢家的货,所以啊,今年想跟你们多订一些,您看,三万匹细棉布,一万两千匹二等绢,一万两千匹二等绸,三万六千匹一等绢绸,这个你凑够整数给我就行,一万匹锦缎,一万匹绫罗,然后,散光绫,你得给我三百匹,霞光锦你得给我八百匹,清淩缎八百匹,还有红罗,得要一百匹。”
声音顿了顿,白管事笑道:“我们东家说了,这次都给黄金,这些,统共,我们东家会付九千五百两黄金。”
谢清的眉头顿时一扬,脸上带了些喜色。
现在的周朝跟前朝一样,主要流通货币是铜钱,白银和黄金虽然也是可以流通的硬通货,但是因为稀少,所以量很少,并不是主要流通货币,而且跟铜钱的比价也不是恒定的。
比如说,宣德大战之时,一两黄金等于十六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千三百文铜钱,而现在,一两黄金等于十一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千一百文铜钱。
这九千五百两黄金就过十一万贯了。
嗯,十一万贯!
都快翻倍了!
谢清刚欲说好,那就这么定了。
李春风在他身后笑道:“白管事您这价格不对吧?”
谢清和白管事都是一愣。
谢清立马将脸上的神色收起,道:“是啊,你这价格不对!春娘,你给他仔细说说,为啥不对!”
也让我听听!
白管事眉角扬了扬,带了意味的笑道:“哦?那姑娘请说。”
李春风笑道:“我谢家织坊出的细棉布,在江南,我们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便是当年林家织坊重现,也不过是相等而已,不过,我们卖的价格却不比别家高,这一等细棉布,我谢家在苏州城卖,是五百文一匹,三万匹,便是一万五千贯,二等绢绸也不是一概而论,二等绢绸里,染色不同,织花不同,价格并不同,白色为最低,叠层染为最高,平织为最低,暗纹价格又要高些,白管事并没有说需要什么花色,那谢家自然也不能欺瞒于你,一味的只给白色绢绸给你,总还是要匹配些其他颜色,所以,这两万四千匹,按照均价六百五十文,是一万五千六百贯,至于一等绢绸,白管事您说了是随谢家配,那便也是知道,这一等绢绸也是有个差别的,素娟素绸的价格比较低,但谢家所出的皱云绸,至少得三贯一匹,若是要平均配给您,这均价得一千两百文,三万六千匹,便是四万三千两百贯。”
瞅着白管事脸上笑容慢慢收敛,李春风接道:“锦缎和绫罗也是如此,如果按照均价,那便算是两贯一匹,两万匹,便是四万贯,就这些,便是十一万三千八百贯,而且,这个价钱,还是谢家给你们的最低优惠价。”
在织坊,谢清说那些次品算作四百文的成本价,回到苏州城后,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正好宋先生开始让她盘往京城商队和苏州城越城布店的账,她便特意的去找了所有的织品售卖的价格。
谢清卖出去的布料是有三种价格,给自家布店的是最便宜的,在苏州城卖给其他大户的批价又要贵一些,而贩卖去京城的价格是最贵的。
只是,贩卖去京城还要加运费和人工,所以,她刚才说的,都是谢家在苏州城卖给其他大户的价格。
想来,这个白管事应该也就是那些大户之中的一个。
所以,这个价格不会错。
谢清听着李春风说就一直在点头,可听到李春风最后报出来的数,又不觉有些差异的回头看向了她。
这不跟九千五百两黄金换算过来的钱差不多嘛?
而白管事,则是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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