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诚恳道:“其实我比较建议你假装之前是一场梦。”
何囤哭了:“这怎么假装啊,我看到你就想起来了。等等……你是活的对吧?那我刚刚是祭祀召唤出了个什么玩意啊?”
谢燃面上微笑一言不,心说,你怕是召唤出了真的李小灯。
何囤七零八落地念经,喃喃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定是宫里阴气太重,不知道召唤出了什么冷宫娘娘上吊太监之类的。”谢燃:“……你没事我就先走了。”
何囤:“是是是,陛下阳气旺你是该多去去,装点回来。”
谢燃:“……”
何囤的目光似乎还微妙地往人家身上瞧,讷讷道:“嗯……装点。”谢燃:“…………”
谢燃走进西园寝屋,走到李小灯的窗前,弯腰从床下木板上又摸出了那个锦袋。
他对着烛火,仔细端详底部的“庆”字绣纹。
这锦袋就是他一定要回趟西园的原因了。
当时初才还魂,记忆模糊,他并没认出这东西。如今却什么都清楚了庆,既是庆利帝,先皇年号。
这东西,十几年前,谢燃曾在赵浔生母鸳娘那里见过,也正是因此,谢燃以为赵浔是庆利帝亲子,亲手将他送入皇宫,送入这至高至冷名利场,送他登基称帝。
也是因此,谢燃在现赵浔并非庆利帝亲子后,为保赵浔通过验亲,割换命盘,弄的最后狼狈不堪,死也死的不干不净。
结果,十几年过去,光阴兜转,他竟然阴魂不散地在一个作为自己替身进宫的少年身上,又见到了这个锦囊。
谢燃出了西园,一路往宫内走去,低头把玩着自己的衣摆正出着神,忽觉头顶笼着个阴影,他抬头一看,看到了蹲在宫墙上的贺子闲。
谢燃:“……”
谢燃:“御林军现在是谁在管?我真得提醒赵浔加强皇宫保卫,不然没多久他就得下来陪我了。”
贺子闲从墙上跳下来,哈哈大笑道:“我又不是刺客,都是明牌进的宫,而且不是先前分开时,你说要再私下聊几句的吗?不过你这问的很巧,现在的御林军统领还是个老熟人呢。谢兄,你还记得’如晖谢郎’的故事吗?”
谢燃:“…………”真是难以置信,十几年过去,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为什么事情内心波动了,没想到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还是从心中油然而生一份阔别已久的情绪。
羞耻。
贺子闲侃侃而谈:“说起来,那位当街调戏……不不不,别生气……我是说搭讪你的仁兄,当年被你揍了一顿后,痛定思痛,苦练武艺,他家原本也是军旅世家,他也算争气,进了御林军。后来你死了,外头说什么的都有,但公开说法是刺客。于是这哥们便立志要做御林军的头头,守好宫门。”
“其实还是有点用的。”贺子闲笑道:“听说这一年各宫失窃率都低了,御花园野猫老鼠也没了。
这番话槽点太多,谢燃一时都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好无语道:“说这些有什么用?难道他还能网开一面放我出宫?”
这话自然是句玩笑,贺子闲哈哈大笑起来,末了却还帮他认真分析:“的确不行。他自被你揍过后据说大彻大悟,深恨断袖,连娶十房小妾,同时将你谢公子奉为人生导师”
谢燃:“打住,我别说小妾了,妻室都没半个,不方便占这个便宜。另外,我活着最后几年可没干什么人事,他把我奉为导师,恐怕不太妙吧。”
贺子闲笑道:“谢兄何必妄自菲薄,具体他怎么想我可不太清楚了。总之,若是他知道你是谁,我估计能帮你这传奇故事著书立说,弄得盛京皆知。”
“但可惜了,他不知道你是谁……啧,就凭外头那些传闻,还有你现在和陛下这拉拉扯扯的样子,他现在最恨断袖,估计别说送你出宫了,不送你去死都算好。啧,估计他还会在暗地里腹诽陛下。”
谢燃:“……”
贺子闲:“……谢兄,你怎么沉默了???”
谢燃:“一方面我的确不知道说什么好……另外,贺兄,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用词习惯变得有些……随意?”
“随意”这词儿其实用的还是客气了,谢燃是想说“口无遮拦”的,拿他这死了的朋友开玩笑也就罢了,赵浔好歹是个皇帝。
庆利帝时代,要是有大臣敢这么开皇帝的玩笑,当晚这话就要被暗哨呈到帝王御案,连夜就可以开始做投胎的准备工作了。
贺子闲却摆了摆手:“谢兄,我倒觉得是你谨慎惯了。现在这位不是先皇庆利帝了,虽说手段有时候残暴了些,但杀的都是贪官污吏,我这种问心无愧的,做好自己手里的事情便好,再不用担心莫名说错了句话,就人头落地了。”
他看着自己的昔年好友,笑道:“谢兄,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过这句话?多谢你教出了位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