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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沈明睿被他母后保护的很好,她不许他与外人多接触,他又没有同母的兄弟姐妹。他总是一人独来独往,没有人能够和他正常的说话。
沈明睿的身边只有伺候的宫人和丫鬟,他知道母后是担心他,所以他也没有反抗,接受了母后的安排。每一天都生活在母后的监视之下。
直到有一天,父皇把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召集了起来,说月表妹以后是我们的妹妹了,她要在宫里生活,要他们好好照顾她。
沈明睿以前见过这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她是姑姑的独女。
每次见她,她总是趾高气昂地坐在她父亲梅将军的肩膀上。
沈明睿每次见她时都在想——她应该是整个大齐最幸福的小姑娘了。
可她现在不是了。
姑姑和姑父都不在了。
后来,她进了宫,适应的很不好,但并不是宫人苛责她。
她还太小了,难过的吃不下东西,后来她病了,父皇又想着让他们去探望她,与她谈心。
见到同辈的兄弟姐妹们,或许能让她宽宽心。
很难得,母后没有阻止他去。
可那时,他已经不喜欢接触任何人了,他只当是完成父皇布置的任务,去过就行了。
可沈明睿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能一起与他同去,便一拖再拖挑了一个午膳后的时间去见她。
用过午膳,她那么小,肯定是要午睡的,他坐一会就可以走了。
沈明睿被宫人领进了宫,这是他第一次单独见她,虽然身边还有服侍的宫人,但这些都不重要。
深秋时节,阿月一人坐在榻前,独自望着窗外的枫树。
她听到了通报的声音,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过头继续看她的树。
沈明睿有些尴尬,他看在她年幼的份上没有责怪她没有行礼问好。
他坐在榻的另一边,和她一起看着厅内的红枫。
沈明睿不太会与人交谈,平常要和他说话,一般都是由别人开头,他只需要随便答几句就好。
两个人陷入了一阵冗长的沉默之中,至少当时的沈明睿是如坐针毡的。
他不知道那树有什么好看的,能让她只看了他一眼便不管不顾。
他虽还没有被定为太子,可是他是皇后嫡子,是整个大齐最尊贵的皇子,从没有一个人用这样的态度对他。
那时他也才十岁,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冷遇,他莫名地对一个才七岁的小姑娘有了怒意。
“下次绝不来见她了。父皇要求也不来了。”他这么想着,可是骨子里的教养压制着他,让他忍着没有拂袖离去。
突然,小姑娘转过头望向他道:“哥哥,你是最后一个才来见我的。”
“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他有些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他确实拖了些时间,只是没想到是最后一个。
他支吾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姑娘还是病恹恹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眼里也没什么光。
他想宽慰,却又觉得太过空白,憋了半天,开口却是:“你在看什么?”
她转过头看向枫树,却答非所问:“哥哥,我总有一天也会像它一样吧。”
沈明睿顺着她的视线定睛一看,才明白她刚刚看的不是枫树,而是树下一只了无生机的雏鸟。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小姑娘又继续道:“到那时,你还会来见我吗?”
“不用同我说话,我什么都不想听。就这样陪我坐一会就好了。”
“可以吗?哥哥?”
他望着她那漆黑的眸子,那眼神既勇敢又脆弱。
他说不出不字。
沈明睿那时想和她说的是,她不会像那只小鸟一样,可是却没有开口。
他沉默的点了点头。
阿月对他感激的笑了笑,露出了这么久以来他见到的第一个笑脸。
他却觉得她好像马上就要消散了一般,心里莫名产生了一丝不舍。
那时的阿月很像他,也是个很孤独的人。
就当是……关心妹妹,日后多来看看她吧,母后应该也不会反对的。
“反正也不用说些什么,不算难熬。”他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