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静悄悄地溜走,翌日阳光正好,是个该见里岳帝的好日子。不头痛了,她合衣起身,该是晚上暗守听到屋内动静扶她到了床上休息的吧!一切整理妥当后,她笑对屋外的两名暗守说:“走吧!”二人行礼后备好了马车,一路驾着车向京城走去。
精致的帘幕被缓缓掀起,马车颠颠簸簸地行着,她眼神中含有一些不舍,唯有沉静地抿住唇角。人心不可测,过往的单纯只怕孤身难回了。这看似美好的竹园,以及昔日那些动人的场景,其实布满了多少心机算计!但她宁愿相信,总有些东西,是真实的。自欺欺人,也许是一种缓解疼痛的解药。
她心下一叹,终是放下了帘子,听着外边的嘈杂声,不知是不是太累的缘故,迷迷糊糊的她竟然睡着了。
**********“看师兄这眼神很是疲惫啊?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一个洒脱不失温润的青衫男子笑瞅着云墨。
一声淡笑,“我能有什么难题呢?”青衫男子瞥了眼躺在床上的他,“那可不见得,师兄本该多次有机会将她一举毙命,却还是放过了她。何况你有自己屋子不去,偏偏来了她的屋子躺着。”话落,他蹲在了床前玩笑问,“师兄,你该不会是对一个还没长开的小娃娃动心了吧?”
云墨的唇边逸出了一丝冷冷的笑意,却是玩味的语气,“这样的玩笑,也就你敢在我面前叫嚣!”
“真不是?可我听闻你待她很与众不同,再者那个小娃娃对你也是百般依赖喜欢啊!”
自嘲一叹,“你把情爱想的太过于简单了,像你我这样的皇族子弟,根本不容有丝毫的私情与恻隐之心,今日我不杀她,不代表明日不会。她太单纯,经过休临那句警告后,也必定对我忌惮几分。”他左手抚过受伤被包扎的右手,眼神不知是冷是暖,“小孩子再怎么成熟,也终归是未成人。但愿,她别再固执的单纯。”
她有太多的单纯,太多的信任,然世道无常,这些东西是需要割舍的,长不大的,也需要长大。
云墨笑置之,“别说她了,说说你吧!在里岳可好?”就像老朋友叙旧的畅谈无阻,青衫男子随意地躺在了房中软榻上,“再怎么不好,如今也好了!皇上年迈,我父王又有心退位,朝中风涌暗动,以为我与太子关系不合,一半选择支持太子,一半选择我,幸好皇上太子没有误解,不然这事情还真是个大麻烦!”他连连叹气,引得云墨好笑,“你若总为这些事情发愁,将来当了摄政王后,岂不是要日日担忧君臣不合?”
抬眼望着屋顶,他自顾笑道,“师兄说的是呢。”又看向云墨戴着的青铜面具,“你脸上的伤可以痊愈吗?”
云墨“嗯”了一声说,“前不久,找到了救治的方法。”他也怔怔望向顶处,半响沉沉道,“你我一同拜师时,我就知道你不喜官名利禄,只愿做个享乐的闲人。这么多年以来,外人熟悉我的,都道我可怕令人生畏,不熟悉我的,也只是被我的表象迷惑。也只有你,自始至终,愿把我当做成一个知音朋友。我何尝不想同你一样做闲云野鹤?只是辰族现今的状况,真的是不容我有半丝行差踏错。”
一室的寂静。
辰族少主与大祭司夺位的内斗,几乎是家喻户晓。
“你需要我怎么做?”没有片刻的犹豫,他爽快的不请自问。云墨的眸光似乎多了一点温情,对着他含笑而语,“多谢!”
“从将来你当上摄政王起,一个闭关五十年的约定。”
“好!”说的干脆,应的明快,三击掌为誓。
五十年,可以天翻地动,可以斗破苍穹。不用云墨细说,不用青衫公子追问,之间的是是非非,二人皆懂。一个可以放下一族少主的尊贵身份婉言请求,一个可以放弃闲云野鹤的生活选择帮助,比起族中视己为仇的兄弟,他们才更像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滨菊在房中优雅地盛开,淡淡的菊香环绕在各处,胜过了各种名贵之香。二人静静躺着不再说话,这是许多年来的习惯,一份难能可贵的友谊,从不需虚假的言论当筹码。
良久。“其实,把师兄你当成一个知心人的,还有她。”青衫公子笑了一下,再不多言。
虽有尊皇之志,但无尊皇之心。寒凉的眼眸冰冷的漆黑,始终没有合眼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