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龍翼司不比尋常,規矩森嚴等級分明,犯錯受刑委實太過常見。故而,撫紀司定下規矩,逢七點罰。
林墨言簡單解釋之後,王澤安的面色越發蒼白起來:「可……為何要我們看這個?」
林墨言搖了搖頭:「大約……下馬威罷。」
確實是下馬威。
林墨軒借調了鎮法司的虞纓來替他管教這些公子少爺們,明面上的理由是撫紀司人手不足,實則是龍翼司揣摩上意的結果。
陛下把這些人丟進龍翼司,目的便是為了整肅風紀。而論起對朝野的震懾,自然是擁有緝捕刑決之職的鎮法司屈一指。
橫豎是為了震懾,既然鎮法司的監牢閒人不得擅入,那麼用觀摩撫紀司點罰替代倒也並非不可。故而虞纓請示過林墨軒後,便有了這麼一場安排。
這廂不當值的佽飛衛均已到齊,那邊虞纓領著各家公子皆已在列,林墨軒終於抱著一摞公文姍姍來遲。
按龍翼司規矩,點罰時撫紀司使需得在場,只是林墨軒對此實在沒什麼興。他索性從旁設下一案批閱公文,主持點罰之事自有手下代勞。
眼見林墨軒已經在一旁落座,主持點罰的佽飛衛拿著名單念道:「江古,二十鞭。」
那名為江古的佽飛衛低頭上前,褪下衣衫跪在正中央。掌鞭人揚起長鞭,重重落下,隨著一聲清脆的鞭聲,江古背上頓時出現一道血痕。
唱數人高聲念道:「一。」
鞭鞭見血,傷痕交錯。鞭子落在傷口上時,江古克制不住地哆嗦起來,喉中也發出了壓抑不住地低聲哀號。
錦衣玉食養大的少爺們何曾見過這等場面,一個個頓時嚇得面容慘白;佽飛衛們雖是司空見慣,卻仍不免心有戚戚。唯有林墨軒坐在一旁垂眸批閱公文,面上殊無異色。
若非楚筠洛在他耳邊嘮嘮叨叨,他實在不怎麼想坐在這裡。刑罰他是見慣了的,只是難免覺得……擾人清靜。
江古捱過了二十鞭,退到一旁跪候。主持點罰的佽飛衛繼續念名,又有下一個犯了錯的佽飛衛上前領罰。
林墨軒一概不理,將批示過的公文放在一邊,鋪開紙寫咨呈。正寫到一半,忽然察覺有人來,林墨軒抬眼一望,無奈擱筆起身相迎。
「何司使。」
來者正是鎮法司使,何橖。
「喲,點罰呢。」何橖掃了一眼跪著的佽飛衛,「我沒有打擾你罷。」
「我說打擾,你會走嗎?」林墨軒挑眉。
何橖哼笑一聲:「昨兒你在我那絮絮叨叨大半個時辰,我可趕你走了?今兒個我還偏要打擾你了。」
他毫不見外地叫人給他拿了椅子,在林墨軒座位旁坐下,轉頭又問:「光看點罰多沒意思,有茶點嗎?」
林墨軒:「……」
「和你鎮法司比起來,我這兒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你何至於看得津津有味?」林墨軒雖如此說,卻還是收了案上文牘,命人去取茶具來。
在一聲接一聲的鞭響之中,林墨軒不慌不忙地挽袖淨手,淋壺溫杯。玄衣少年眉目舒緩,一舉一動閒適風雅,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矜貴清高的氣度。
何橖注視著林墨軒,一時失聲。
他恍然意識到,面前這個人是正正經經世家出身的貴公子。對方不僅僅是威震江湖的九宮樓主,還是一國公主所出、被中宮皇后撫養長大的親王嫡長子。
「你怎麼這般看著我?」林墨軒溫聲笑問。
他已經沏好第一道茶,卻棄之不用,再沏了第二道茶注入杯中,遞到何橖面前:「請。」
何橖已回過神,笑道:「林大人親手沏的茶,我可得好生品一品?」他低頭飲了一口,贊道,「好茶!」
可不是好茶?龍鬚雪團,每年供到御前的也不過兩斤,林墨軒卻能隨手拿出來待客。
據他所知,陛下在給靜淵王府分了二兩龍鬚雪團之後又專門給林墨軒賜下二兩,要知道便是太子那裡,也只堪堪得了二兩罷了。可即便如此,太子還巴巴分了一兩送過來,只道是林墨軒自幼喜歡這茶,總不能少了他。
天潢貴胄啊,和他們到底不同。
何橖今日過來,畢竟不是為了品茶。他飲了半盞便放下,向林墨軒笑道:「近日我得了個方子,想著或許與你能有些用處。」
「什麼?」林墨軒側頭看向他。
何橖從袖中拿出一個藥瓶遞與林墨軒,林墨軒打開看了一眼便笑道:「絢顏?」
「正是。」何橖頷,目光卻從在場的佽飛衛身上一一看過去,「這麼一小瓶,便可以使內力在經脈中狂亂流竄兩刻鐘,可以讓人疼到生不如死。」
被何橖目光掃過的佽飛衛紛紛低下頭,有些沉不住氣的已經嚇得面色發白。
何橖收回目光,繼續道:「這是鎮法司常用的一種酷刑。不過我聽說絢顏除了用作刑具,還可以修煉內力。能在服用絢顏的情況下仍維持內力運轉,只要持之以恆,自然會內功大漲。」
「確實如此。」林墨軒點點頭。
「你此前與我說,許多佽飛衛武功不濟,故而我想著這東西你也可一用。」何橖口中說著佽飛衛,目光卻落到了那些臨時被送進龍翼司的公子少爺們身上,「若是哪個習武不勤,只管一瓶絢顏灌下去,保准一兩年內便能練出許多高手來。你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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