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收起来吧,别再叫我看见了。”她说,眉头已然紧皱了起来。
其实,昨日她自宫中带出来的那个木盒子她就没打开来看过,回来就直接塞给冬禧收起来了。
“好!”
冬禧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喊了院里两个小丫头帮忙,一起把布料都搬去了充作库房用的左厢房里。
等她回来,沈阅已经找来锥子、大针和细麻绳这些,坐在了桌旁将誊写好的纸页装订成书。
脸色……
依旧很是不愉。
她做事一向都很稳,这会儿明显心绪不平,发泄一般急躁,手下一个用力过猛,锥子若是再锋利些就要直接刺穿掌心。
“呀,小姐!”冬禧惊呼一声,连忙抢了她的手捧着仔细查看。
锥子戳的那一下,虽然没见血,
但也挺疼的。
剧痛之下,沈阅突然就清醒了几分。
她颓然叹了口气,也不逞强了:“你来弄吧。”
冬禧坐下,接了她手里活计。
这书是给闻太师抄的,冬禧不敢糊弄,也是先仔细将书册装订好,放在一边收了工具,她这才忧心忡忡看着沈阅开口:“姑娘您是为了昨日在宫里见到的那位柳家姑娘和太子殿下的事吗?其实……您若是觉得这门婚事不好,不妨去和太师商量。毕竟……他老人家那么疼您,一定不会勉强您做不喜欢的事。”
昨天宫里的那件事,确切来说,她也没法说哪里不对。
沈阅受的是大家闺秀的教养,冬禧也跟着受熏陶,她知道,世家大族的正室夫人最是要有容人雅量,现在宫里既没有放明话说太子一定会纳柳茗烟,太子也没在大婚之前真的收了她……
别说这是在皇家,就算是放在一般的勋贵人家,女方这边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阅紧紧攥着被戳痛了的掌心,一直到那火辣辣的感觉完全消退,这才颓然道:“就是因为外公疼我,这件事上我才不能为难他。”
虽然闻太师有言在先,只要她不愿意,他不会勉强。
可——
就冲今天对方刻意将她留在书房的举动,沈阅也明白,外祖父其实是想要促成这门婚事的。
她本就担心如若公然拒婚皇室会给闻家招灾,现在知晓了老太师的心意……
就更是踟蹰,裹足不
前了。
嫁秦绪,她一定是不肯的,但事情现在又变得更加棘手起来,她得从长计议,继续好生的想一想对策。
简单用了点午饭,沈阅也歇了个午觉,知道闻太师未曾出行,下午她拿着装订整理好的书册送了过去。
彼时,闻太师也已经睡醒,但是没在看书。
应该是料定沈阅会来,他正站在朝向院子里的窗户前面,看着外孙女端庄持重的自院外进来。
然后,关上窗子走回了案后坐下。
沈阅将书册递给他:“外公……”
闻太师将书本接过去,却是直接放在了一边,直截了当的开口:“昨日进宫一切顺利?”
沈阅心里一堵。
她差一点就脱口而出,道出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但最终……
还是忍了回去。
“嗯!”少女点头,“皇后娘娘为人和善,很是喜欢我,还是和孙女儿幼时见她的差不多。”
闻太师是在观察她的表情神色。
可如是上午那回一样——
这丫头行事稳得很,规规矩矩半点额外的小情绪也没外露。
他一时没瞧出什么来,不禁的一个晃神。
沈阅对她和秦绪的这门婚事是有点得过且过逃避的心思的,也怕他再说什么,就连忙岔开了话题:“对了外公,孙女儿另有件事情想问您,那位与我同日回京的安王殿下,您知道……他与太后娘娘之间是否有何龃龉?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不好么?”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闻太师眉心狠狠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