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昱低头看着她一举一动。
她长长的眼睫沾着泪水,湿漉漉地耷拉着,看着可怜兮兮的。
李蘅看着撒在伤口处的药粉一点一点濡湿,摇了摇手中的空瓷瓶,焦急道:“不够。”
“无妨。”赵昱道:“这药粉撒上去,就能止血的。”
“之前你给我一瓶,好像还有。”李蘅却不曾听进去他的话,
()起身快步进了里间。
片刻之后,她拿着一个和赵昱那只瓷瓶一样的瓶子出来了。她走到赵昱面前蹲下身,仔细给他伤口又上了一层药粉。
见那药粉好一会儿L,也没有被血浸湿,这才松了口气,血应当算是止住了。
她起身:“我去打水来。”
止住血了,赵昱身上的血迹自然该清理。
她打了水来,想起来又去里间找了赵昱的衣裳出来。赵昱之前,在这里住过,衣裳和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她这里都有。
赵昱看着她为自己忙前忙后,眸底不禁见了笑意。
这会儿L的李蘅,有些像当初在武安侯府时的贤淑温雅了。但那压抑了李蘅的性子,并不好。
李蘅宜嗔宜喜,高兴时便笑,不高兴时便恼,是极好的。
他想她一直对他这样一辈子。
清洗妥当,李蘅取过一旁的纱衣剪成布条,便要替他包扎。
“先别包扎。”赵昱拦住了她。
“怎么了?”李蘅不禁看他:“是不是疼得厉害?”
她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是明知故问。这伤口她看着都觉得疼,赵昱能不疼吗?
“不是。”赵昱道:“伤有些深,要缝合一下,愈合起来更快,伤疤也会小一些。”
李蘅怔了一下:“缝合?我不会……”
她想到针尖扎进皮肉,心头不由颤了颤,只觉得瘆得慌。
“我自己也不方便。”赵昱看了看伤口处:“血已经止住了,等子舒来吧。”
“子舒又不是大夫。”李蘅蹙眉。
赵昱道:“在边关时,他帮过我。”
李蘅看他满身的伤疤,乌眸中露出几许不忍来。赵昱在边关数年,凯旋之后看似风光,实则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只不过无人瞧见罢了。
她拿过衣裳,小心地披在他身上:“你要不要躺下歇会儿L?”
“嗯。”赵昱颔首。
他就着李蘅的手起身,随着她慢慢进了卧室。
李蘅忙着将枕头摆好,扶着他缓缓躺下。她做这些事很麻利,毕竟当初在武安侯府,是正儿L八经地伺候过赵昱好些日子的。
该会的,她都已经学会了。
“你喝水吗?”李蘅问了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道:“不对,芳娘她们都不在,没有热水。”
“我不渴。”赵昱摇头。
李蘅看他没什么精神:“那你睡一会儿L。”
赵昱摇头,拉过她的手,乌浓的眸子注视着她。
他是有些倦怠的,但想起沈肆就在外面,还是决定不睡了。沈肆那人见缝插针,他若是睡了,沈肆等会儿L在李蘅面前,还不知要如何卖乖讨好。
他不想李蘅和沈肆走得近。
李蘅不知他心中所想,漆黑的眸子眨了眨,抽回手问他:“你看我做什么?”
她其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了,但又将这种感觉强压了下去。
哼,看就看嘛,她生得好看,赵昱爱看也是当然的。
“辛苦你照顾我。”赵昱语气清润,眸色中含了几分宠溺。
“这有什么?”李蘅不以为意:“你是为了我才受伤的。我照顾你天经地义。”
要是连这都做不到,那她不是禽兽不如吗?
赵昱顿了片刻,忽然问她:“为什么扑上去?”
“什么?”李蘅茫然地看他。
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扑上去?
“在马车里,当时你明明害怕极了。”赵昱徐徐问她:“为何还敢扑上去,拿匕首扎那人?”
李蘅长睫扑闪了两下道:“再不扎他,我们俩就都没命了。”
按照那时的情景,那人杀了赵昱,就会对她动手,这是毋庸置疑的。
“再说了,你是为了救我。”李蘅低头小声嘀咕道:“要真出了什么事,我可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