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動靜鬧得大,村里大部分人都起來去瞧熱鬧了,那些個沒去的,也很快從別人嘴裡聽說了。一時間,村里到處都是說道這事兒的。
「那林大寶也忒不是個東西,我記得今年才剛剛滿十五吧,不去好好謀個活計,去做這種不入流的勾當。」
「可不是,我瞧著他平日裡也還算乖巧,哪知道是這樣的。偷東西也就算了,還敢拿刀砍人。我昨個兒瞧見了,那輕舟的衣袖都染紅了,看來是傷得不輕。」
「幸虧我家那幾個小子沒怎麼和林大寶玩。」
「不過這回應該是長了教訓了,昨兒晚上沈桂花回去嚎了半夜,又慌裡慌張地出去尋了劉跛子。我站在外面聽了一耳朵,那林大寶的手怕是廢了,日後就算是長好了也使不上勁兒。」這位大娘就住在沈桂花隔壁,平日裡沒少被沈桂花占便宜,這下見她家倒了霉心裡別提多暢快。昨天見沈桂花跑去找了村裡的半吊子郎中劉跛子,還嘲諷了沈桂花幾句。
「活該,管不住自己的手,廢了正好。」村里人對自家東西都看得寶貴,哪怕是一根針丟了都得心疼好一陣兒,對偷盜自然是厭惡至極的。
當然也有那極少數人還幫著林大寶說話的,這一部分人有的是那拎不清的「老好人」,更多的卻是眼紅李輕舟他們。先前李輕舟家是村裡的窮苦人,這些人還能假惺惺地說聲可憐。誰知這窮苦人突然搭上了鄰村的富戶,娶的夫郎還是個能生錢的金娃娃,眼見著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心裡不就不平衡了嘛。
曹金花就是這其中之一,她家還算不錯,有近二十畝地,家裡人丁也興旺。先前她的小女兒柳小荷看上了李輕舟,她雖看不上李輕舟的家境,但看李輕舟長得俊,又還算有本事,便沒反對,還託了媒人上門說和。她本以為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可李家人不識好歹,一口回絕了。曹金花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心裡怨上了李輕舟,背地裡不知說了多少次「活該李家窮一輩子」。誰知李輕舟後來娶了月笙,現下月笙還做起了生意,怨氣更甚。
「林大寶是有錯不假,可那李家人心也忒狠了。丟了東西讓人還回來便是了,還要把人打成那樣,那大寶才十五歲,現下廢了手,以後怕是做不了活,媳婦兒也難說了。而且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偷東西呢,我們去時大寶就被綁著了,不管什麼還不是全憑李家一張嘴?大寶我也是看著長大的,雖然調皮了些,卻是沒有那些壞習慣的。要我說啊,指不定真和桂花嬸子說的一樣,是被什麼人勾了魂兒。這嫁了人的女子、小哥兒不就應該好好待在家裡相夫教子,一天天的就在外面,指不定安的什麼心思呢。。。。。。哎呦,誰打我?」
曹金花正說到興頭呢,就覺得後腦勺一陣疼,她捂著後腦勺轉過頭,就見身後不遠處站了一個小哥兒——穿著一身粗布麻衣,皮膚有些黑,頭髮用彩線扎了許多小辮子,一手提了幾隻野雞野兔,另一隻手裡還拿著塊拳頭大的土塊,正是張黎。
張黎見曹金花望過來,衝著她挑了挑眉。曹金花一肚子的髒話就這樣卡在了喉嚨里,不敢作聲,甚至還訕訕地笑了笑。沒辦法,張黎的凶勁兒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張黎的爹娘去世後,他的伯伯、姑姑們想要謀奪留給他的房屋財產,才十二歲的小哥兒拎著刀就是一頓亂砍。之後更是一個人去深山裡獵狼打野豬,整日裡都別著把獵刀。是以村里根本沒人敢惹他,就怕這人發起瘋來砍自己。
曹金花也是知道張黎和他奶奶跟李輕舟關係要好的,這下也不敢再說。
張黎見剛剛還唾沫橫飛的曹金花見了他就瞬間乖順下來,嘲諷地扯了扯嘴角,「嘭」地一聲把手裡的土塊砸在曹金花腳邊,見曹金花被嚇得一跳,臉上笑容更大,哼著歌往河邊去了。
待張黎走遠,曹金花才拍著胸脯長抒一口氣。
剛剛聲討林大寶的一眾人見她如此,紛紛嘲笑出聲。
「金花啊,你那麼心疼大寶找不著媳婦兒,你家小荷不是也還沒嫁人嗎,不如就把你家小荷許給他唄,反正也沒差幾歲。」
「哎呀嫂子你這主意出得好,金花那麼為大寶說話,想來是很滿意他的,做女婿不是正好。」
幾位大娘你一言我一句的開始討論起來。
曹金花氣得不行,脫口而出:「放你娘的狗屁,我才不會把我閨女嫁給那起子人。」吼完就氣沖沖地回家了。
「呸,還真是個爛心爛肺的,什麼瞎話都敢編。自己家也是有女兒的,也不怕遭報應。」曹金花一轉身,就有人啐她。
「這也就是沒偷到她家,哪天她家裡遭了賊,我看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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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這些事兒月笙他們暫時都還不清楚。
打發走看熱鬧的村民之後,一家子人都沒有睡意。院子裡打打鬧鬧,弄得一團糟,從月笙他們房裡出來的地面沾了不少血跡,一家人便收收洗洗忙活了一陣兒。
之後又乾脆把魚肉都處理了,魚丸子也一併煮好。又發了面,蒸了一籠韭菜雞蛋餡兒的包子。當然,所有的活兒李輕舟都是不被允許參加的,他只能在一旁看著。
等李喬和他爹照著往常的時辰上門時,所有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可以直接出發了。
今天李輕舟家五口人都去了鎮上,也沒讓李輕舟撐船,而是一人花了五文錢,坐了大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