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性格木讷,能力平平,不善交际,也不擅长拓展与维持人脉,所以在公司里工作多年依然没有多少升职加薪的机会。幸运的是,我的亲人们并不因此而抱怨我。我有着幸福的日子,大多是因为我拥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我温柔的妻子和懂事的儿子总是在我身边给予我鼓励和陪伴,我爱他们,我拼命努力工作,希望能让他们过得更加幸福,为了我的家庭,我甚至愿意奉献出生命。
但上帝给予我幸福,让我产生我能拥有它们一辈子的错觉之后,又无情地将它们夺去了。五年前,我的妻子桃乐茜病逝,抛下了我和我们唯一的儿子安德森。我还清楚地记得,刚失去她的那段日子里我并没有流多少眼泪,但每当我下班回家后,再也看不见她摇曳的裙摆和迎接我时淡然的笑容,在精神衰弱的夜晚从梦中醒来时,再也听不见她在我身边的呼吸,尤其是那个时候,我还经常听见安德森念叨自己想念妈妈,我便深切地意识到她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桃乐茜的离去让我短暂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我的心口像是被子弹打穿了一个孔洞,那一处变得空空落落,无法弥合。但我依然强迫着自己尽快从消沉中走出来,因为我还有个儿子,安德森已经失去了母亲,他需要的是一个坚强的而不是一个颓废的父亲。我对婚姻与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已经心如死灰,安德森是我支撑着自己好好活下去的动力。
安德森从小就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他似乎天生就有种早熟的气质在身上,当别的同龄男孩都顽皮得令父母头痛的时候,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看书,我和桃乐茜感到省心的同时,也不由得担忧这种性格是否会让他遭受到欺凌,好在这种事情似乎并没有发生过。桃乐茜离去后,安德森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他像个顺从者那样听我的话,理解并共情我一个人养育他的辛苦和不易,小小的年纪,一种天使般的善良与纯洁就体现在他身上了,这让我又欣慰又心疼。
如今安德森十五岁了,他是个漂亮的小伙子,他有一头半长的淡金色波浪卷发,像太阳的光芒一样耀眼,还有一双淡蓝色如透明蓝水晶般的双眸,那些都遗传自他的母亲。他仍然像年轻的神明那样温柔和悲悯,但同时我多少也注意到,他似乎一日比一日变得更加苍白、更加忧郁了。
起初,我对他的忧郁并没有过于放在心上,仅仅认为那是他的性格所致。直到有一天他的班主任打来电话告诉我,在学校组织的心理测试中,他的测试结果显示,他有较高风险罹患抑郁症之类心理疾病,班主任提醒我一定要多多留意。我便专程向公司请了假,带着安德森去纽约着名的心理医院看病,诊断结果显示,他已经患上了中度抑郁症,并随时都有向重度恶化的可能。我感到心痛,而更多是自责,我明明应该早些发现他的异常,却因为忙碌而将它们通通忽略了。
回家的路上,安德森坐在我的副驾驶座位,把脑袋靠在车玻璃上,仿佛一个翅膀受了伤的天使,要将自己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他:“安,好孩子,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只是生病了,爸爸会陪着你一起对抗它。”他眸色暗淡,没有立刻回答我的话,只过了很久才淡淡地说道:“治这个病要花好多钱和精力。”我告诉他:“傻孩子,钱和精力都不算什么,你的健康和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他没再说话了。只是将靠在窗边的脑袋深深地垂了下去,金色的头发垂下来遮住脸庞。我已经很久没有像这一刻对他产生如此强烈的保护欲——上一次是在医院的产房中,医生把他从刚生产完的桃乐茜身旁抱出来,放到我的怀中的时候。
我为他办理了为期一年的休学,给他买了许多他平时爱看的书和电影的蓝光碟,并且把所有可能诱导他自残的尖锐物品都收了起来,放在他不会轻易碰到的地方。我制订了一张药物治疗的时间表,提醒着他每天按时服药。这个病常常令他食欲不振,我就看着书和视频学习如何给他做饭,确保他一日三餐都能好好吃。每周周末,我会开车四个小时带他去纽约的医院接受主治医生面对面的心理治疗,专家的诊疗费的确很贵,一个小时就要一千美元,但我并不心疼这点钱,我只希望这个钱花出去后,我的儿子能感到好受些。
可是,令我懊恼的是,一段时间后,安德森的状况不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更加严重了,我担忧地问他的主治医生威尔逊博士这是怎么回事,威尔逊博士告诉我,心理疾病的治疗往往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很多时候即使采取正确的措施,病情的改善也有可能极为缓慢。“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努力是徒劳的。”他说,“尤其是像安德森这样高度敏感的孩子,更加需要我们的耐心。”
看着安德森的模样,尽管在理性上,我提醒自己他的病症并不是我的错,我不该过分自责,但在情感上,我始终觉得自己对他有所亏欠,且这亏欠无论如何都无法完全弥补。我已经做好了帮助我的宝贝对抗一辈子病魔的准备,我一直提醒他,永远不要感到害怕和不安,爸爸会陪着你。
有天晚上我值夜班,下班后特地去甜品店买了一些安德森喜欢的小甜点和一块大蛋糕,希望我回到家后能看见他一脸惊喜的表情。可是当我回到家后,竟然发现安德森似乎不在家,我找遍了每个房间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叫他的名字也没人应答。我心里有些慌乱,直到我在我自己的卧室里发现了一封信,信上的字迹一眼就能看出出自安德森之手,信纸上沾满了风干的泪痕。
那封信的内容是——
最亲爱的爸爸: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决定离开这个家了。抱歉,我知道这会令您非常伤心,但请相信我,我做出这样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有这么做才能让我倍受煎熬的良心安宁一些。
我也曾希望自己能够变好,我为此努力过很久,但是我觉得自己的脑海和心都像难以捉摸的深渊,它们贪婪地吞噬着我,并没有节制地向你索取爱和关心,永远无法填满,稍有不慎就会掀起情绪海啸将我困于黑暗,让我感到溺水一般的窒息。
威尔逊博士说过,抑郁症的治愈过程是长久的,很多患者用尽一辈子的时间和它战斗,我想我大概也不会彻底好起来了。我不想再心安理得地每个月多支出那么多钱,让您再花费额外的精力为我每天忙前忙后,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罪人和寄生虫一样,它们带给我的负罪感远比这该死的抑郁症本身带给我的更加难受。
我离开了,很可能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请爸爸您不要自责,也不要过分难过。您现在还正值壮年,有机会再次结婚,生个孩子,生个健康的、而不是像我这样患上精神绝症的孩子,他或她不会像我一样在经济上拖累您、在情感上折磨您,到那时您每天只会处在其乐融融的环境中,而不必为了一个心理疾病患者焦头烂额。
亲爱的爸爸,我希望您的余生都能过得非常美满幸福,您应该尽快忘掉我,就当我从来没有存在过,尽快开启新的人生。对您的生育之恩和这十五年来的养育之恩,我感激不尽,但我无以为报,唯有退出你的人生,不在您通往幸福的路上始终做个障碍物。
爱您的儿子:安德森?西莫纳。
我拿着信纸的手开始发抖,眼前的世界逐渐摇摇欲坠,令我双腿打战,头晕目眩。我扔下那封信,没来得及披上刚脱下的外套就冲出了家门,着急忙慌地将自己扔进驾驶室为车子点火后便猛踩下油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各处搜寻安德森的影子。冷汗爬满了我的额头和后背,流进了我的眼睛,我感觉不到酸痛,我那时只有一个执念,哪怕安德森去了地狱里,我也要把他给捞上来。
我不知道开了多久的车,甚至忘记了自己在朝着哪个方向开,只记得我来到了离家不远处的一片空旷的马路上,那里荒无人烟,只有道路两旁伫立着的一盏盏暗淡的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影子。在茫茫夜色里,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那头金色的头发在夜风中微微飘动,他是如此的单薄和无助。
我心里一块悬着的石头瞬间落了地,却在那一刻如同激活了一座沉寂的火山,瞬间爆发出了情绪的岩浆。我把车子靠路边停下,从车里出来的时候重重地砸上了车门,在寂静的夜里发出了格外响亮的声音,引得那身影不由地回过了头。我看见安德森被我来势汹汹的样子吓得开始发抖,仿佛森林中一只听到猎枪声而受了惊的小鹿。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小得可怜的小包袱,那是他出门为自己整理的行李。
他显然是被我吓到了,愣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趟,苍白的嘴唇甚至吐露不出一个词来。我用我近乎爆发的速度狂奔向他,当我触碰到他的那一刻起,我的愤怒再也按捺不住了。我狠狠一把拽住安德森细瘦的胳膊,像老鹰抓住无处可逃的小兔子那样,根本不在意他会不会疼,我无视了安德森脸上痛苦的表情,双目里燃烧着烈火,恨不得灼烧掉我看到的一切。
“我总算找到你了。”我咬牙切齿地说,仿佛一只失了控的野兽,“听着,小伙子,大晚上你一声不响地离开家,只留下一封轻飘飘地说要跟我永别的信,这根本不是件有趣的事!你马上乖乖跟我回去,回到你该待着的地方去!”
我扭住他的胳膊,凶狠地将他拽上我的车,回家的路上,他坐在车的后座上,我透过后视镜,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他深深地低下去的脑袋,和头顶垂下来的茂密金发,我能听见他轻声的啜泣,偶尔也能看到他抬起手来抹眼泪,但他的饮泣并没有激发我的心疼和怜惜,反而是在我的愤怒上火上浇油。
我吓到他了,准确地说,连我自己都被我自己吓到了。从安德森出生到现在,我从来没有对他那么粗暴过。回到家后,我把车子随意往门口一停,又是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拽回家里。我推搡着他,将他推进我的卧室,然后“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他的身体被我狠狠摔在了床上。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我看见他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那样往下滴落,泪水让他美丽的蓝眼睛轻微地肿了起来。
“你到底深思熟虑了什么?你准备跑到哪去?你究竟在做些什么蠢事!”我咆哮着,将他写的信拿出来甩在他脸上,纸张锋利的边缘划过了他的脸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惩罚我?难道你意识不到,你这么做只会让我陷入更深的痛苦吗?!我为你付出了一切,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的感受?”
安德森沉默着,并没有回应我的暴怒,他的哭声在我听来带着一份故作委屈的矫情,我恨他这副完全不给我回应的样子,我恨这个在我怀里长大的小生命,居然盘算着如何永远离我而去。在那一刻,我忘记了他的灵魂正在背负着一个可怕的无形病魔,只是一味冲着他发泄我的邪火。我走上前拽住他的衣领,像面对仇人那样强迫他和我对视,我叫道:“我从前对待你,实在是太过温柔了,温柔到连我自己都忘了,作为一个父亲,我还拥有惩戒你的权利!你是该好好受到一顿惩罚,以免你再犯这样的糊涂!”
他这时才摇了摇头,把那一头金黄的头发摇得扫过脸庞,嘴里轻轻念叨着:“不,不,爸爸……”我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很快将他的身子翻过来,按着他腰让他趴在床上。他虽然嘴上在求饶不断,但当我下定决心惩罚他的时候,他并没有过度地挣扎,或许也是因为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对我造成的伤害心怀愧疚,他的姿态十分顺从,但这顺从并不足以平息我的怒火,我把他的皮带解了下来,一把扯掉他的牛仔裤和贴着他皮肤的紧身内裤。
他那正处在青春期的身体透露着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健美,雪白纤细的腰肢,柔软浑圆的臀部,紧致的皮肤泛着光滑的色泽,这是少年才会拥有的独特美好。我看着手下的身体,不禁愣了愣神,像是忍不住停下来仔细端详一件由自己亲手制作的艺术品,但仅有一瞬。在安德森年幼的时候,我和桃乐茜几乎从没有打过他,这可以算是安德森人生当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惩罚。
我把他的皮带在手中对折了两下,抡圆了手臂用沉重的力道抽在了他的屁股上,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卧室,安德森明显吃了痛,虽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没用听见他的惨叫,但我能感受到他紧绷的双腿在不自觉地挪动。
我狠厉地将皮带抽在安德森的臀部,一下又一下,划破空气狠狠咬上富有弹性的皮肉,留下慢慢鼓起的红痕,每一下我都用尽了全力,只希望这条皮带带给他更多灼烧撕裂般的刺痛。我简直恨不得把他打得不能轻易动弹,这样一来,即使他要动离家出走的歪心思也没有办法真正那么去做了。
我挥舞着手中的皮带,红色的肿痕在他的臀部堆叠起来,颜色愈来愈深,安德森慢慢耐不住了隐忍,他的哭泣声逐渐大了起来,他的身体向两旁扭动着躲避,却因此挨了力道更重的抽打。他的臀肉被抽得往里陷下去,弹起来的时候,表皮泛起一阵苍白的皮带印。
我不知用皮带抽了多少下,他的整个屁股已经肿得像两只熟透的苹果,我喘着粗气放下皮带,把安德森从床上拽了起来,横放在我的腿上,他挣扎着,带着哭腔拼命地求饶:“爸爸求你了……不要了……实在是太疼了……”
“你不该利用我的心软,小子!”我厚重的巴掌打上了他滚烫红肿的屁股,这让我的手掌也感到了一阵刺痛,“我希望你能记住这份教训,永远不许有觉得自己是累赘的想法,永远别琢磨着怎么离开我,到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去!”
我的每一下责打都没有放水,他的屁股上很快被皮带和巴掌印子交错占据,更加高肿,他的呻吟从柔软变得低沉和嘶哑,泪水将我的裤子打湿一片。
“噢不……爸爸,求您了,停下,请停下来……”不知我打了多少下,他开始不顾形象地大叫着,把手伸到后面遮挡被我打肿的臀部,语气中向我服软,“我错了……我不该试图离开您……我知道自己做错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停下巴掌,看着安德森轻轻起伏的后背和试图躲避的伤痕累累的臀部,这一瞬间,我的愤怒和暴躁才又转化为了柔软的心痛和怜惜。我也不争气地泪如雨下了。
“噢,宝贝……”我哽咽着将安德森抱起来,让他依偎在我怀里,靠在我的胸前,“抱歉,宝贝,爸爸不该打你。可是你不要怪爸爸……我实在是太害怕失去你了……你妈妈已经离开了我,如果我再失去你,那会让我发疯,会要了我的命,知道吗?”
“我真的很对不起,爸爸。”他把额头靠在我的额头上,我们父子俩亲昵地头颅相抵,“我只是不想再给您添麻烦,我已经添了足够多的麻烦了,我不想让您无法获得幸福的生活。请您理解,我不是不在乎您的感受,而是太在乎了才会这么做。”
“只有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有幸福的生活,甜心。”我用手抹去了他脸上的泪痕,在哭泣中挤出了一个亲切的微笑,“你是我最珍贵的宝贝,如果失去了你,不管在旁人眼里多么好的日子对我来说都不能算是幸福。”
他搂着我的脖子,任由我擦干他的眼泪,然后继续向我道歉:“我不是个好孩子,我做了伤您的心的事情。”
“不,宝贝,对爸爸来说,你永远都是个乖孩子。”我说,“我只是想要你记住,永远别为自己需要我的爱和照顾而感到自责,这就是爸爸本应该为儿子做到的事情。我知道……那病不好对付,但保障你的健康,陪着你度过这些难关,本就是我的义务,你不要带着负罪感去接受它。”
他点点头,像只小猫那样轻轻地蹭着我,在我耳边温柔地说:“我知道了爸爸,我再也不会做这种事了。”我紧紧地抱着他的小身体,我们互相倾诉着彼此的创伤,直到更深的夜晚到来。我把安德森放在我的床上,给他换好睡衣,帮他揉臀和上药,还拿出了我带回来的小甜点给他吃,我看着他渐渐平复情绪后吃甜点的样子,喃喃地说道:“我不需要再结婚,也不需要有别的孩子,我只有你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那天晚上我搂着安德森睡,他靠在我的胸口,我能听见来自他的呼吸声和心跳的声音。我抱着他,感受着他的体温,同时紧盯着他熟睡时的面容,时不时亲吻他的眉眼。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一天天长大,我们父子之间将不得不渐行渐远,而这样亲密的时刻也将会越来越少,所以我格外珍惜还能与他相处的每分每秒。
我太害怕他还会离开我,于是将他往自己怀里搂得更紧,很久很久以后才堪堪入睡。直到第二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那孩子还依偎在我的怀里,我心中的担忧才随之消解——他不会再试图离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