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荔有好几年没见喻恩朗跟薄锦拾了。
他们俩在京北定居后,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回青城来看喻奶奶,而自从被接到蒲家之后,逢年过节蒲荔就几乎不来这边了。
因此见到他们的时候,蒲荔不自觉就有些紧张了起来,硬着头皮喊了声“喻叔叔,薄阿姨,你们好。”
薄锦拾很温柔,她对蒲荔一家一直很友善,与蒲荔妈妈的关系还算不错,蒲荔妈妈过世后,她对孤身一人带着蒲荔的外婆也很是尊敬。
在薄锦拾的身上,蒲荔能感觉到一种由内而外的知性美,让人忍不住就萌生想要亲近的好感。
薄锦拾上前握住了蒲荔的手,“孩子,别紧张,今天家里就是多了我和你喻叔叔两个人而已,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过年总是要和家人在一起过的,一个人过怎么行?今晚要多尝尝阿姨包的饺子,开开心心的过完年,安安心心的去比赛。”
喻恩朗也难得的露出了笑脸,对着蒲荔说道,“你薄阿姨说得对,开开心心的把这个年过好,然后呀,安安心心的去比赛。”
不用猜也知道,喻停舟跟他父母交代过一些蒲荔的事,眼见两位长辈丝毫未提起蒲家的那些事,也没提起蒲荔为什么会一个人过年,只是让她安心的留下来,蒲荔心里一时充满了感激。
她朝喻停舟望了一眼,喻停舟给她使了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喻奶奶已经高高兴兴的张罗起了午饭,吃过午饭后,喻恩朗跟薄锦拾开始了大扫除,喻停舟则提出跟着蒲荔一起去把隔壁蒲荔外婆家也做一次大扫除。
“人不在了,但家还在。家在,你就总还有个念想。”喻停舟说。
薄锦拾跟喻恩朗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薄锦拾就抄起扫帚往喻停舟旁边拍了两下,“去去去,赶紧去,别在这里碍我跟你爸的眼!”
喻恩朗笑了几下,“我说难怪多买了副对联还有好几副窗花呢,原来是想给枝枝家也贴上呀。”
蒲荔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上穿着的拖鞋呆。
刚才一进家门,喻奶奶、喻叔叔和薄阿姨就在很热情的招呼着她,喻奶奶从鞋架上找出的这双拖鞋,她从很早开始就为蒲荔备着,每次蒲荔来,都能看见这双属于她的拖鞋干干净净的摆在鞋架上。
而从进门后,喻叔叔跟薄阿姨就像是普通慈爱的长辈一样,拉着她的手过问她的生活,默契的回避了蒲家的所有问题,只关心她一个人的生活,关心她的学习和比赛,在意的全然是她过得好不好。
他们对她,都特别特别好。
仿佛她真的和他们是一家人一样。
喻停舟也是为了她的念想,提出要和她一起把早就不住人的外婆家也搞一次大扫除,就像那个家还住着人一样,该有的过年仪式感一个都没少,对联、窗花、大扫除。
他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她幼时的梦,他的家人,也都在毫不吝啬的关爱着她。
一直到打开了外婆家的门,和喻停舟一起走进了这间熟悉的屋子,蒲荔才没再掩藏自己的情绪。
看着蒲荔又哭了起来,喻停舟却没有一点对待蒲荔总是突如其来的坏情绪的不耐烦,他用抹布把沙简单擦了一下,然后拉过蒲荔的手腕,将她带到了沙边坐下。
喻停舟替蒲荔擦眼泪的动作总是过分温柔,洗干净的手一下一下的轻轻去擦拭她掉下的泪,仿佛蒲荔是个稀世珍宝,而他只是小心翼翼的替她拂去尘灰。
“想外婆了?”
“是我不好,以为来帮宁奶奶打扫屋子,会让你开心一点,但是却忘记了,你一进来,肯定就会想起那些宁奶奶在的时光。”
蒲荔流着泪摇了摇头,“不是的,停舟哥哥。我只是……我只是觉得你跟叔叔阿姨、还有奶奶他们,都对我太好了。”
喻停舟蹲在蒲荔面前,叹了口气,“枝枝,我们对你好,是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你,你也很值得。这并不是一种可怜,也不需要你的亏欠。”
“枝枝,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是因为你、你的外婆和妈妈,本身就是很美好的人,也带给了我们很多温暖,所以我们才想要对你好。”
然后,蒲荔就从喻停舟的口中听到了一个很久远的故事。
薄锦拾怀喻停舟的时候,他们一家并不顺利。喻恩朗的公司出现了危机,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就没有时间顾及怀着孕的薄锦拾。
那段时间,薄锦拾的状态也很是不好,喻恩朗动了想让薄锦拾打胎的心思,说等把公司这段时间的危机撑了过去,等他们的生活更加明朗的时候,再要一个也不迟。
薄锦拾差一点就被说动了,但被席沅拦了下来。
那段时间,青城陷入了一场小型的金融危机,不仅是喻恩朗的公司受了影响,就连蒲泽生的公司和言家的好几个子公司都受了一定的影响。
蒲泽生也陷入了一天到晚不停的忙碌中。
席沅就揽过了照顾薄锦拾的活,陪着她产检,陪着她度过了最难捱的那十个月。
当时喻秀婷也病着,宁以卿跟喻秀婷是多年的好友,见小辈们的生活已经这样焦灼,便没让小辈们来照顾喻秀婷,而是自己全心全意的照顾起了好友,直到喻秀婷把病治好。
薄锦拾产后抑郁,也是席沅一直陪着她,照顾着刚出生的喻停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