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是双眼直,看起来在呆。一会儿又抓耳挠腮,苦恼不已。现在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很多种表情短时间内出现在一个人的脸上,本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事。
白初贺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心里并没有觉得多么有趣。
白皎总是有很多小心思,藏也藏不住,心里的情绪与其说是没有遮掩,不如说是根本不会遮掩,化作各种各样的表情呈现在脸上。
是一种和他完全相反的状态,只有天真且无忧无虑的人才会这样。
但白初贺总隐隐觉得白皎无忧无虑得过了头。
白皎的生活并不是完全没有忧和虑,可这些忧虑似乎从来不会在白皎心里停留太久,就像投入湖面的小石子,虽然会泛起一些涟漪,但很快就会消失,一如既往。
白初贺无法定义这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只是本能地觉得有些不舒服,很难说清为什么。
一直胡思乱想的白皎终于现了车窗上盯着自己的眼神。
白皎觉得自己脊椎深处窜上来一股激灵劲儿,他忍不住缩了一下,心里冒出点奇怪的不自在的情绪。
他没有去深想原因,更吸引他注意力的是白初贺的眼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反光上的人影会有些失真的原因,白皎总感觉白初贺的眼神怪怪的。
和白初贺平常的眼神不一样,白初贺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若有所思,又带着一些说不清楚的探究,而且看起来有点沉重。
白皎不太适应,顶着这种眼神安静了很久,双腿都有点僵了,实在忍不住,想开口问白初贺怎么了。
车已经到了岭北,岭北有门禁,司机把车停在外面大马路的边上,打断了白皎开口的时机。
“六十二。”司机笑呵呵地按了下表。
“好,请等一下。”白皎下意识地出声,低头拉开自己的书包翻找,刚找到棕褐色的布面小钱包,就听见“滴”的一声。
前排司机的音响里机械女声,“支付成功。”
白初贺收回手机,看了一眼白皎,“下车。”
白皎只好把钱包塞了回去,想起白初贺在阴家巷那套温馨但清简的房子,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靠近海边,空气里都带着一点细微的咸湿气息,白初贺忽然开口,声音伴随着海风一起吹向白皎。
“我也姓白,家里也会给我零花钱。”
声音里带着一点无奈。
白皎心里有个小人在对手指,“好吧,我怕初贺哥你用钱的地方比较多。”
白初贺没说话,两个人一起往住宅区内走,一路上白皎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嘴巴没怎么停下来过。
快到白家那一栋时,白皎正在讲他上小学的时候参加文艺汇演的事,白初贺全程出声的次数并不多,更多时候是在静静地听白皎说话。
白皎很会没话找话,前几天吃饭的时候和他分享的是快上小学时的事,如今进度已经拉到了小学二年级。
白初贺怀疑如果回家的路再长一点,他能听见白皎事无巨细地把自己的人生一直回忆到和白初贺见面的那天为止。
白皎讲到他们班的诗朗诵最后的获奖情况,还没说完,听见一直很少出声的白初贺忽然冒出一句话。
“你之前为什么不生气?”
这句话问得没头没脑,白皎懵了一下,没理解白初贺的意思,“什么时候啊?”
问完,他现白初贺的脚步慢了些,他轻易就跟上了白初贺的脚步,不像之前边讲边走时那样吃力。
白初贺在温润的风中偏过头来,黑被风吹起,那双漂亮的睡凤眼看着白皎,“之前那个男生说你是小矮子的时候。”
白皎这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