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傅院判和馮粲,根本沒有那麼高明的醫術,之所以能混到如今的地位,不過是倚靠醫官世家的出身。
他不怕丟了頭上這頂烏紗帽,卻怕丟了祖宗的顏面,最後連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也許是思緒太過混亂,高院判腳下絆了一跤,抬頭便瞧見剛從紫宸宮走出的蕭偌,連忙拱手行禮。
「高大人,」蕭偌與往常並沒什麼不同,只是眉眼間略有些疲憊,「聽聞董公公說,你與傅院判商量了半日,可有把握儘快醫治好皇上這回的風寒。」
風寒?
高院判呆愣了下,才記起蕭偌身份特殊,大約知曉皇上病情的真相,只是為了遮掩,故而才會用風寒代替。
「還需要一段時日,請蕭公子放心,臣與傅院判必定竭盡全力。」
「那就好。」蕭偌頷,不自然地攏了攏領口。
就在錯身的瞬間,高院判一眼瞥見,掩藏在蕭偌衣領之下的,赫然是一道清晰的掌印,仿佛不久前剛被人用力扼住咽喉。
如此嚴重的勒痕。
高院判倒吸了口涼氣,頓時反應過來。
皇上的病情,居然已經發展到這般地步了嗎。
頭皮有些發麻,高院判連忙穩住心神,快步朝太醫院的方向走去。
戌時末,已經是皇宮各處落鎖的時辰,太醫院裡的御醫卻幾乎都沒有離開。
藏在書閣里的醫書典籍皆被翻找出來,各種捲軸書頁堆了滿地。
紫宸宮後殿。
用過晚膳,虞澤兮靠坐在矮榻邊上,面前跪著一眾御醫,額頭碰在地面,口中念著「皇上恕罪」。
「所以呢,」虞澤兮轉動手上的玉扳指,淺淡的眸色說不出的冰冷,「給了你們半日的時間,不會到現在也沒商議個章程出來吧?」
「求皇上恕罪,」為的高院判滿頭是汗,「臣等才疏學淺,今日翻遍宮中典籍,也沒尋到任何與狼血藥有關的章節……且皇上身中此藥多年,情況早已經複雜至極,倘若輕易用藥醫治,很可能有害無益。」
鬢髮花白的傅院判同樣也沉默不語,他到底還是太過自信了,沒料到皇上的問題竟遠比想像的還要複雜。
傅院判自恃行醫多年,起先很看不上馮粲,認為對方醫術平平,不過是碰巧懂得幾副安神的藥方,所以運氣好得了皇上的信任。
如今才知曉,單只是能將狼血藥壓制如此多年,馮粲就絕非等閒之輩。
虞澤兮居高臨下望著面前眾人,語氣涼涼道。
「高院判的意思是,你們幾個都對朕的病情束手無策,打算就此放棄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