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翡月不觉这番所为有什么问题,依然是白天那套说辞。
“师叔与我同行已是委屈,外面实在简陋多有不便,翡月又怎可让您屈尊俯就。”
他本就是修行之人,虽在宗门有所讲究,却也非是不能吃苦……
然而师侄却似铁了心的认为,自己好似那天上仙人,理所当然将他供在高位……
风清竹徒劳张了张口,却也不知说什么合宜。
秋翡月将对方引入屏风,又把那道缝隙合上,还在上方盖了一张,略微朦胧透光的轻纱,然后跑去远处给他望风。
她真不觉得奇怪吗?这些事情理应是……男子该为姑娘做的啊?
若是秋翡月知他所想,定然比他更疑惑。
她家娘亲自小就是这样对爹爹,温润君子本该被温柔善待,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更遑论师叔那样谪仙似的玉人,秋翡月连他步覆染尘都不落忍。
她自小摸爬滚打各种磨砺,就为有能力实力关照同门!
等到风清竹从屏风里出来,远处已经伫立着,两个宽阔舒适的帐篷。
秋翡月收好装着驱虫药粉的瓷瓶,几步过来对他一礼。
“师叔现下可要歇息?”
对方清冷眸底闪过一缕促狭:“倘若师叔不困呢?”
秋翡月只微一怔愣,便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摆出一张檀木桌子,而后袖手一挥,桌上便摆满灵果佳酿。
“若是不困,那就小酌几杯?”
青年心服口服缓步过去,她再摆好石凳站到一边。
风清竹看看那孤零零的凳子,再看看桌上形单影只的酒杯……
“独酌无趣,翡月可愿作陪?”
那张寡淡薄唇克制扬起弧度,她的神情有些受宠若惊。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随后她又添张凳子和酒杯,二人就着月色举杯共饮。
风清竹本不是话多的性子,秋翡月在他面前也有所收敛,生怕自己多说多错。
当初对方断然回避,让她许久才缓过来,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再次和他这样相处。
虽然已经做好回去后,大概再难相遇的准备,却也害怕这一程,自己做的不够多也不够好。
二人酒过三巡后,秋翡月的眸色有些游离。
风清竹倒还神清目明,暗忖时机该也差不多,于是转头对她语调微柔。
“翡月,你如今……可已尽数放下了?”
不好!师叔话里怕是有诈!
她几乎瞬间打了个激灵,勉力控制视线艰难聚焦。
就见那谪仙似的心上人,支着额角含笑看她,往日清冷自持的面容,此刻却似挟了几分诱哄之意。
“嗯?”
对方见她没作声,目光带着打量又凑近了些。
秋翡月只能暗自庆幸,自己这会儿是坐着的,否则师叔现在这阵仗,多半让她腿软瘫地上了。
她在心里疯狂飙泪,却只能艰难移开视线,垂眸默不作声。
风清竹见她这态度反应,已然心中有数了,于是略微偏头坐回去。
二人许久都没说话,秋翡月踉跄站起身来,对他礼毕颤巍巍抬头。
“冒犯师叔……翡月知错了……”
那是怎样一副表情呢,分明极为恐惧忐忑,却还竭力扯出勉强笑意。
那双水润眸底已是泪花摇曳,然被眸子主人死死忍住,倔强的不肯放肆滚落下来。
似乎只要自己眉头微皱,她就会受到这个世间,最为残酷的刑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