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着手上的力道,临清筠握着她的肩,温柔地追问:
“那我是谁?”
许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太奇怪了,江殊澜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昏昏沉沉的思绪清楚了些,看清他的脸后理所当然地柔声回到:
“你不是临清筠吗?虽然还是戴着面具,但我不会认错的。”
“你不是在延乐宫等我吗?”江殊澜想起了什么,“怎么到这儿来了?”
声音里裹着柔软的撒娇意味。
临清筠顺着她的话问:“你呢?怎么也在这里?”
“我想去看那两株玫瑰,”江殊澜指了指不远处的分岔路,“但我
不记得路了。”
今日她只跟着临清筠走了一次,离开时也并非原路返回。夜深之后这边没什么灯笼,黑漆漆的看着哪儿都一样,是以江殊澜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边走了。她就蹲在路边,想回忆起白天是怎么走的。
临清筠沉吟片刻,耐心地问她:“我带你过去好不好?”
江殊澜抬眸望了望他,乖顺地点了点头。
临清筠一手穿过她的膝弯,一手揽着她的腰肢,轻盈地抱起她往白日里去过的僻静处走。
他的确需要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可以让她助他平息心里那些汹涌沸腾的思绪,或是让那把火烧得更旺。
感觉到自己被临清筠稳稳地护在怀里,江殊澜全然信赖地倚靠在他胸膛上。
这条小路像是被人间的灯火遗忘,只有夜色与月光缠缠。绵绵,相依相伴。
临清筠的视线却似乎并不受影响,仍步伐沉稳地往江殊澜想去的地方走。
江殊澜微仰着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无比熟悉的人。
她还记得,方才从冷宫里出来后自己身上带着还未干透的血迹,她不愿就这么去见临清筠,便一路慢慢朝延乐宫走着。
走过能通往御花园的一个路口时,江殊澜想起那两株被临清筠移栽到更自由的地方的玫瑰,便一时兴起想过去看看。
越走脑子越晕,江殊澜脑海里关于那条小路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才蹲在路边慢慢想。
但她还没想起来,临清筠便忽然出现在了
她身边,一如以往很多个她需要他的时刻。
一见到他,那些整夜纠缠着她的负面情绪便都偃旗息鼓了。
可此时,江殊澜越看他脸上那半副墨色面具就越觉得不满意。
不得不说,这半副面具是好看的,边缘线条流畅而不失美感,会将他沉静的眼神衬得更加深邃,让他在温润随和之外多了几分锐利。
但江殊澜见过这副面具下的他,知道他看向她时温柔缱绻的眼神会如何牵动他面部的神情,也知道耳鬓厮磨时,他脸上的欲色会蔓延至哪一处。
前世在竹林初遇时,只一眼,江殊澜便记住了这个有着温柔眸子和俊美面庞的男人。
可这一世不知为何,临清筠一直未曾主动提起过摘下这副面具。她不愿勉强他,便也从未问过。
但此时夜色太沉,墨色面具愈加阻拦了江殊澜的眼神,她已经看不清他的面容了。
她想摘下他的面具,想吻一吻那个无人见过,只属于她的临清筠。
“听说临大将军虽总以半副墨色面具示人,但其实俊逸出尘,不知本宫是否有幸得见真容?”
临清筠听见她微喘着,故意端起了公主的架子问他,却又并不掩饰嗓音里的慵懒勾人意味。
好似想用公主的威势来逼迫他,又想用柔得似水,若妖胜仙的缥缈嗓音诱他,让他什么都应了她的。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江殊澜只是借着将散未散的酒意,忽然很想尝试让他摘下面具,就
算临清筠拒绝了也没什么。
她隐约能猜到临清筠的面具或许与他的过去有关。若他温声拒绝自己,她也不会觉得不悦。
可若他心软顺着她,她与他之间便不需要再隔着这层面具了。
临清筠俯首抵着江殊澜的额头,大手用力将江殊澜压进自己怀里,才在她耳畔缱绻低声道:
“末将仅中人之姿,可若我将面具取下,殿下打算……拿什么来换?”
紧密无间的拥抱让江殊澜不自觉喟叹一声,她亲昵地回抱住临清筠的腰身,语带蛊惑道:
“将军想要什么?”
“本宫有的,尽可以都给你。”
只要他要。
一个温柔似云雾的吻落在她颈侧,又流连至她柔嫩的耳垂,“比如,往后公主杀人时,可愿以我为刀刃?”
江殊澜顿了顿,弥留的酒意倏忽间散尽了。
他知道她方才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