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来一半,余景几乎被逼出眼泪,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没敢进去。
连珩爸爸没挨着病床,瞧见余景停在门外脸色不佳,便上前关心道:“你去哪儿了?你阿姨刚才都没找着你。”
余景揉了下眼睛,答非所问:“叔,小珩的腿还好吗?”
连叔叔拍拍他的肩膀:“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你就放心吧。”
余景咬了口下唇,没憋住嗓子眼里的一声哽咽,连阿姨听见两人的交谈,穿过重重人海,一把抓住了余景的手腕:“你吃药了吗?”
余景摸了下脸:“吃了。”
“吃了好,”连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余景往里走,“小珩麻醉还没过去,你快来喊喊他,他肯定就不睡了。”
余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狼狈,也不好意思出现在连珩面前,但连阿姨攥着他的手腕不容拒绝,硬是在围挤着病床的人中推开一条路来,把余景推到了连珩一眼就能看见的右手边。
“小珩,”连阿姨俯身拍拍他的胸口,“小景来啦。”
余景还在看连珩吊起来的左腿,甚至于他的左手臂也打着石膏。
这样的伤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怎样出的事故,车子脱轨滚落山崖时,连珩的左半边身体几乎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包括他的脸部、肩颈,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创伤。
余景的视线一路向上,看到尚未被纱布掩盖的擦痕。
红肿淤青,触目惊心。
心绪起伏剧烈,在连阿姨撤身时又对上连珩半阖着的目光。
他的意识尚未清醒,脑袋上还裹着纱布,此刻睁眼有些困难。
可饶是如此,却也在努力抗拒麻醉后的困意,颤抖着眼皮,一眨不眨地盯着余景。
黑漆漆的眼睛,浸着水,温和地看向他。
余景鼻根一酸,眼眶倏地红了。
连阿姨捣捣他的手臂,在旁边催促:“你喊喊他。”
余景张了张嘴,也想学着刚才连阿姨俯身凑在连珩耳边,告诉他菜楚楚没事。
可就在他握住床边扶栏弯下腰时,只觉得天旋地转头重脚轻,一个没控制住秃噜下去,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一头撞在了床头柜上。
“哐”的一声,周围传来一阵惊呼。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余景抬到旁边空着的病床上,护士扣着他的下巴翻了翻眼皮。
“他低血糖吗?贫血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回答,倒是另一张床上躺着的那个,此刻变得格外有精神。
连阿姨把耳朵覆在连珩嘴边,下一秒又直起身子:“低血糖!”
护士递给徐杨一支葡萄糖:“灌给他喝。”
徐杨立刻上手,干脆利落地扒开余景的嘴巴往里灌。
余景并没有昏迷太久,甚至刚才被抬到床上时尚且还残留一些意识。
等到他把一支葡萄糖喝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床边也围了一圈人,登时恨不得真的晕过去。
这实在是太丢人了,余景擦了下嘴,强撑着精神从床下下来。
“躺着躺着,”连阿姨戳了盒牛奶塞进余景手里,“你躺着就是,这床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