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正式的工作之外,挣这点小外快,并无过多悬念,既没输掉裤子,也不劳烦屁股眼喝西北风。
只是,入了秋的黄粱夜间,真的是越来越冷了。
看来过段时间要缩点赚外快的时间了,想想可能会有不少损失,就一阵心痛。
咦,好像在打群架的!
不对,分明是一个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脑袋深深埋进双臂环绕间的倒霉蛋,在被三四个街溜子轮番捶打。
挨打的人,压根就没还手过。
任重楼快要驶出市区的时候,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而且这条路是回家的必经之处,即使想眼不见心不烦,也躲无可躲。况且,就算眼见到了,心也不一定就会徒增烦恼。
又不是自己挨打。
虽然还未接近现场,根据已经看到的状况,任重楼脑海里就完成了分析。
那个倒霉蛋,应该有段时间了。街溜子们,好像一副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三个就坐在倒霉蛋周边,有气无力地时不时软趴趴地踹上一脚,展现胜利者的姿态。还有一人,虽未坐下去,也是弯腰扶着膝盖,就懒得继续动手了。
更加接近现场了,现倒霉蛋的衣服怎么那么眼熟呢。青灰色的长衫,皱皱巴巴地叠满了鞋底印子。
莫不是他,那个大傻子!正常人,谁会这么穿衣服的。9o年代的小地方,许多人家还挣扎在温饱线上,思想上,哪会有彰显个性的空间。
距离五六米外,任重楼停住了车子。吱吱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夜路上,尤其刺耳,一下子就引起行凶者们的警惕。
“那个,大……大兄弟,是你吗?”
任重楼本来准备喊大傻子,忽然间觉得背后这么称呼别人没事,当面直抒胸臆就不太好,所以临机改了口。
这句话喊得没头没脑,几个街溜子相互间目光探寻,都以为是同伴的熟人,倒是没有先前那么警惕来人了。
却不想,趴在地上挨打了半天的人的屁股消失了。只见他利索地翻个身,改趴为坐,毫无伤似的回应,“正是在下,又见面了,仁兄。”
彼此确认了身份,那家伙眉开眼笑,任重楼心里却泛起了愁。
本来嘛,别人打架的事情,他是不喜欢管的,况且今晚对手有四个,他也没能耐管啊。可是,总有一些心里变态的混蛋,有事没事竟然欺负智商先天不足的一类人,这就叫任重楼看不过去了。
况且眼前受欺负的,还是个熟人。一回生,二回熟,这不,今天确实是第二次见面了,不管一下的话,心里良心有那么点过不去。
哎!
心里叹了一口气,任重楼决然地推车冲上去,“我是市长的儿子,识趣的,赶紧给老子滚蛋!”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任重楼的这句话应该起到了作用,四个街溜子虽然眼神怪异地看他,到底是没有再次动手的举动。他们不约而同地起身后,搀扶一起,向前走开了。
任重楼本来已经做好了干架的准备,却是个英雄无用武之地的结局。
只是那群远走的痞子们,嘴巴非常不干净,“又一个傻逼!要不是累得没力气了,连他一起抽。”
一旦打起来,任重楼深知自己一方是占不到便宜的,加上大傻子,也才二对四。能不打,最好不打。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他虽然听到了脏话,也按住了冲动。
“那个,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伤得严重不严重?”
相似的关怀,昨晚是这样,今晚也是这样。
那家伙总能在别人的话语间,瞬间找到记忆的重叠点,不悲反而咧嘴一笑,“没事的,没事的,在下比较特殊,被凡夫俗子踹上几脚,也是毫无伤的,倒是那几个恶人,折腾过一个多时辰,累得不轻。”
受害者都说没事了,任重楼还能怎么说呢,反正只是说了几句不要钱的关心话而已。再一想这家伙确实是皮糙肉厚,汽车都被砸扁了,他自己都没叫疼。
“没事就好,赶紧回家去吧。他们打你的时候,你也不知道还下手!”
又是相似的话语,那家伙脸上就现出了悲戚之色,悻悻然说道:“在下没有家室,昨晚在树林子中将就了一宿。一天都未进食,腹中空空如也,没有力气与恶人打斗。”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果然咕噜噜地喊叫不停,看来饿的不轻。
“另外,那个……那个昨晚在下从高处摘下来的不是夜明珠吧,好像你们世界里,到处都有这种东西,也无人稀罕。”
他本来就不是个傻子,只是忽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新世界。到底是已经走过,看过了一天,许多事物、事情,看在眼里,慢慢有了新认识。
另外就是他尤其的谨慎,在新世界里,不主动惹是生非,宁可饿了一整天,并没有去抢或偷,毕竟自己当前法术不能施展,一副身子板只是抗揍,并不是杀不死的。
至于夜明珠的事情,被他说破了,任重楼也没觉得尴尬。反正是你自己以为灯泡是夜明珠。
“那个,先不说这个了。看起来大兄弟确实很饿,跟我回去,先吃点东西吧。”
这一次,任重楼忽然没有继续驱赶他走开,好像觉得自己冥冥之中就会与这个人相识,也觉得眼前之人,应该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只是行为举止怪异。
既然大家都不容易,能帮一般就帮一般吧。
就连如何坐车子,都还要教一下,真是个怪胎。好歹最后学会了,任重楼蹬起车子,两人回到了出租屋。
家里有开水,还有小半箱子“幸福”方便面。任重楼悄悄溜到房东厨房,拿了一副碗筷,自己屋子里原本只有自己用的一副。
毕竟下班后又额外“加班了”几小时,任重楼自己的肚子也要补充点夜宵。
这家伙好像许多年没吃过东西似的,一碗方便面竟然吃的津津有味,连连口赞好吃。任重楼倒是一碗就饱了,他吃完后,意犹未尽,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方便面的箱子。
看来是没吃饱,毕竟饿了一整天,一包方便面确实不顶用。任重楼给他新泡了一碗。
吃完后,他又盯着箱子,目不转依,只好再来一碗。于是,这碗吃光了,还是再来一碗。好在他第五次放下碗筷后,没有再打量箱子。这回是真的饱了。
呃!
他打了一个沉重的饱嗝,“仁兄,明天要换个花样吃了哦,在下现在一回想那个味道,就忍不住想吐出来。”
这是将自己当作长期饭票了啊,任重楼陡然一惊,脚底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