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卫平传音:
“雷劫后千渠封闭,进出不得。你查过四座城门先前的进出留影,可曾见过和尚?这人从哪里来的?”
冬夜北风呼啸,吹过高低错落的花架。雪下花木凋零,只留竹枝吱呀作响。
梅花瓣飘零风中,在三人周身萦绕。
纪辰脚步微动,默默从卫平身后走出,袖中的手握着阵盘,确定宋院阵法运行正常,阵材扎实,灵气充沛。
不用卫平说完,他也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不愿相信德高望重的无相法
师居心叵测,但如今情形特殊,他不能冒一丝风险。
纪辰忍不住想,如果对方是千渠封闭后潜进天城,那是何居心?
若是雷劫前来到千渠,真如他所说欣赏宋潜机功德无量,怎会眼睁睁看着刺杀发生,局面一片混乱。
寒风刺骨,卫平的冷汗已经淌下来。
他有种预感,这个无相绝不止表面的小乘境界。
纪辰与卫平无声、快速地对视一眼,心跳如擂鼓。
眼前是敌友不明的强者。
背后是昏迷不醒的宋潜机。
……
不过半夜,宋潜机渡过雷劫、突破元婴的消息已经传遍修真界。
大多数修士一开始不愿相信,甚至感到崩溃:
“宋潜机,他不是个写字、下棋的吗?摘星局、英雄帖才过去多久?”
“不是说他生性风流,喜好舞文弄墨,下棋养花,是个风流雅士,但修为低微,且无心修炼吗?”
“最关键的是,他今年不是才十五六岁吗?难道子夜文殊同辈无敌、第一天才位子,真就要换人坐了?
今夜不仅千渠不眠,千渠之外,很多人通宵达旦地等待讯息,或直接登上飞行法器赶路,想看看是真是假,最年轻的元婴是何模样。
但千渠郡暂时封闭,不欢迎来客,硬闯无疑是撕破脸皮。
大多数修士选择聚在千渠隔壁的洪福郡观望。
其中有些人身份不俗,洪福仙官刘鸿山只得忍痛割爱,搬出珍藏的琥珀玉液酒待客。
但《风雪入阵曲》却不再弹。曲
是好曲,自从上次招待过宋潜机,他再听这首曲子,总觉心情复杂。
他放下身份,与宋潜机讲交情,本是为突破元婴。谁知自己还没突破,姓宋的那小子先突破了。
这算怎么回事?不讲道理啊。
幸好不是每个人都是宋潜机。
酒宴之上,宾主皆欢。
众宾客争相赞美主人:“听说洪福与千渠世代交好,刘道友与宋道友情义深远。不知可否引见一二,让我们见见最年轻的元婴。”
“刘道友也快要突破元婴了吧?宋潜机年纪轻轻能突破,一半靠自身天赋,一半也是平日得你指点啊。”
刘鸿山自从离开华微宗,入凡间做仙官,每日不忿地与凡人打交道,何时被这么多有身份的高阶修士吹捧过。
一时间飘飘然欲飞天,加上酒醉熏熏,拍着胸脯保证:“千渠虽然闭门锁户,但只要我亲自拜访,他一定给我这个面子,谁想见他,明天跟我走,一定让你们见到!”
当下安排住处,留客洪福。
客人关上门,布下隔音阵,眼中朦胧醉意瞬间消失。
“这宋潜机也太难杀了,陈红烛也太难娶了!”
卫湛阳撑着下巴,悠悠叹气,“父亲,华微宗如今看似鼎盛,有虚云即将突破化神境界,还有赵氏一族与他们牢牢捆绑,但我前阵子听说,虚云派人在死海深处寻莲花,他多半有暗伤在身……”
他身旁中年修士冷哼:“别以为为父不知道,你是嫌那陈红烛
长得不够美、性格不够温柔,你怕她发火甩鞭子。你心里还惦记着第一美人,妙烟仙子。”
“娶哪个女修不是娶?父亲小瞧我了。我是想,或许我们不该上华微宗的船,若要得到大宗门支持,仙音门不好?”
中年修士慢慢倒了一杯茶,反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上船了。事成,家族得灵石脉矿、得到华微宗的支持,你是最大功臣,下一任家主非你莫属。”
“事败,去千渠郡的是散修卫平,想刺杀宋潜机的也是他,我们家的族谱上,哪有卫平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