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洺好像并没有看到萧无辞的尴尬,他对于自己朋友的奇怪之处已经可以完全视若无睹,就像他当初可以轻易拒绝帮他朋友的忙一样:“你觉得妙火殿主有问题,为什么不回妙火殿看一看?”
“还不是时候。”萧无辞道,他双腿叠在一起,脚背勾在小腿肚上,抖个不住:“我已经给她去了信,她等不急自然会自己来找我。”
吴洺冷笑:“你就那么肯定她会来?”
萧无辞挑眉:“不然我为什么等在这里?”
吴洺又冷笑:“难道不是为了等你的心上人回来?”
萧无辞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缓缓坐直了身子,再将身子往前倾,倾得快要伏到桌子上,才没有让自己因为忍不住笑了而忍不住漏出来,他道:“你吃味的话,也找一个?”
吴洺沉默,他知道萧无辞的脸皮很厚,和这样厚脸皮的人说话是没有办法讨到什么便宜的,所以他不再绷着脸,而是叹气:“你和我说的事,我已经替你跑了一趟。”
萧无辞正色道:“如何?”
吴洺瞥了他一眼,道:“你要这个样子和我谈事?”
“嗯。”萧无辞靠在桌上,他撑着额头,低低地喘气,模样却很平静,很寻常。
他的膀胱虽然确实已经胀得他有些坐不住了,但是他的头脑却还是很清楚,好像在十几天的摧残下已经很好地适应了这种酸痛难忍的痛苦。
如果苦中作乐去想,这又何尝不是一种进步,一种能力的提升?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吴洺不劝人,他根本不会在意,他道:“那骨头上穿的红裙子不是是一条新裙子,但的确被人取下来过。”
萧无辞点头:“毕竟有人需要一条一样的裙子卖弄玄虚。”
吴洺又问:“是谁需要裙子?”
萧无辞眯着眼睛:“不是妙火殿主,就是她的妹妹。”
吴洺皱眉:“她的妹妹不是已经死了。”
萧无辞道:“一个人是做不了那么多事的,我只需要等她露出马脚。”
吴洺不置可否,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过刚刚的确有人来找你,但不是妙火殿主,是那个圣女。”
“林淼淼?”萧无辞沉吟片刻,问道:“她在哪里?”
“这里。”女人柔软又轻柔的声音让人很难不为之倾心,那个忧郁又美丽的女子正站在门边,正忧心忡忡地看着萧无辞。
萧无辞看向她,好一会儿才笑道:“自上次一别,好久不见。”
“殿主总是很忙,忙得只有让我来找萧公子了。”林淼淼叹了一口气,她有些犹豫地看着萧无辞,又看着吴洺,或是说看着吴洺方才坐的地方。
吴洺已经不在。
萧无辞笑道:“他已经回避了,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林淼淼垂着头,不说话,但她并没有拒绝。
萧无辞道:“那个强迫你盗走圣火的人究竟谁,那天来袭击我与含光的人又是谁,你为什么要说谎?”
林淼淼长长地叹气,她仿佛更幽怨,更加难以言说自己所想,好一会才开口道:“我其实不知道,我只记得他的刀法了。”
萧无辞点了点头,他又坐起来,让自己靠在椅子上头,让自己为还有好一阵的忍耐好受一点,然后笑道:“那你又是从哪里想出他的模样画出的画像?”
林淼淼沉默,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开口道:“是殿主让我这么做的,因为只有殿主认识他,认识这个人。”
萧无辞眯着眼睛:“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
林淼淼叹气:“她想要宝图,可大家都知道宝图早已遗失,不知在了何处。”
萧无辞道:“那她又是如何知道要找上我的?”
林淼淼摇头,她的一双美眸也十分迷茫,十分疑惑:“我也并不明白。”
萧无辞沉吟片刻:“你让我想一想…”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听见了风声。不是吹拂落叶的秋风,而是刀风!
他听见林淼淼惨叫,空气中已经全是血腥味,他更听到肉体倒在地上——一个美丽的女子,竟然在这一瞬间就已经失去了生命?
萧无辞想要起身,但是他的身法实在很不好,加上他实在憋得太久了一些,动作更是大不了的。所以那把染血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根本动弹不得。
“陨铁在什么地方?”男人冷冷的声音响起,他已经迫不及待动手,还是在掩盖什么真相,不愿意让萧无辞知道的真相?
萧无辞不能动,他只能继续坐在椅子上头,他皱着眉:“你是谁,为谁来?”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男人道,他的刀更逼近了萧无辞的喉咙,甚至已经有血顺着萧无辞的脖子滑下去,看起来萧无辞只要再多说一句话,他的脑袋和身子就要就此分家了。
可就在这时,刀离开了,男人也离开了。
“他是什么人…”萧无辞闭着眼睛轻声道,他已经放松下来,因为他知道解救了他的人是谁,他相信这个人,比相信任何人都要相信。
姬晌欢已经到了他的身前,他的神色凝重,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甚至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萧无辞的痛苦,而是开口道:“没有追上去,没看真切。”
萧无辞摇头:“罢了,不急于一时。”
姬晌欢道:“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
他的声音在发抖,他简直不敢相信,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回来,他还能不能再见到萧无辞?
萧无辞愣神,然后笑道:“别担心,你已经救下我了。”
姬晌欢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远不是计较,更不是乱了方寸的时候,他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镇静:“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