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坐在榻榻米床边的凳子上,下巴顶着自己的膝盖,盯着罗北笙,观察他的情况,直到自己撑不住了,身子晃了晃,只好换了个姿势,还是坚持不了多一会儿,于是只好站起来,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走来走去,以驱散瞌睡虫的侵袭,直到天快大亮了,她坐在凳子上,摸了下罗北笙的额头,终于不烧了。
“嗯。”罗北笙哼了一声,睁开惺忪的睡眼,醒了,虽然仍旧憔悴,但神色清明了不少。
“你醒了,哎哟,可吓死我了,行了,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困死我了,睡觉去。”萧晴终于放下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辛苦你了,你……守了我一夜啊。”他说。
“没有啊!”待萧晴要从凳子上站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金星乱舞,下一刻她跌在男人怀里。
“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男人在她身侧扶住她,关切地问。
“没、没、没事儿,就是有点血压低,没事儿,我回屋了。”
“不行,就躺在这儿吧,我往里串串,你就在这儿踏实躺着。
“也是,这地儿本来就是我的!”看他说话真诚,萧晴放下心防,倒在床上,她太累了,几乎是秒睡。
再醒来,已是快中午了,旁边的人已不在屋,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地锅与锅铲相碰地声音,她知道是罗北笙在做饭。
等到要从榻榻米上起身,刚要直起身子,忽觉得一阵头晕,登时天旋地转,赶紧又躺下,“啊”的一声头磕着了床后的墙柜,“咣当”一声身子后倒时,被子把床头凳上的保温杯碰洒了。
“怎么啦,怎么啦”罗北笙听声急忙从厨房里跑出来,手里拿着锅铲“你叫我啊?”他问,身上穿着件白色的圆领针织衫、领口露出里面的浅蓝色衬衫的翻领,腰上系着围裙。
“没有,不好意思,水让我……碰洒了,你好点了吗?”萧晴笑着揉了揉被磕到的后脑勺。
“啊,好多了,你怎么样,没不舒服吧?”
“没有,起猛了,头……头晕,刚才磕墙柜上了,那……你吃早饭了吗?”她有点尴尬。
罗北笙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挂钟,那指针已经指在了11点附近,“吃了,你饿不饿,我给你盛饭去。”
罗北笙刚要转身,被萧晴叫住。“等一下,过来,过来,傻子啊你,我头晕,拉我一把,哎,你做什么吃的呢。”
“白菜热汤面,软软烂烂的好消化,你昨天晚上吃的少,又守了我一晚上,饿坏了吧,我给你在面里卧两个鸡蛋,点点酱油、香油、醋,好吃又饱腹。你……没什么不舒服吧?头没事儿吧”罗北笙过来拉起她,摸了摸她后脑勺,还好,然后搀着她到客厅餐桌前,桌上有两碗面整齐地摆在桌子两侧。
“坐下吃吧,对了,你早上的消炎药吃了吗,医生开给你的,一天两次,每次一片,吃了没?”
“忘了,不记得了。”罗北笙说,他有点紧张。
“那就是没吃,你昨晚大约是夜里两点左右吃的药,算了,你这样,一会儿把面吃了,然后去看一下,那药放你床头柜上了,吃没吃一看就知道了。赶紧吃吧,我也饿了,真饿了。”萧晴是个急性子,平时在单位也是要事必躬亲的,罗北笙这下子只有听话的份儿了。
“好。”罗北笙微笑着低头默默吃面。
萧晴也实在是饿的厉害,汤面被她吃个精光,连汤都没剩下。
“抓紧把药吃了啊”她唠叨着,一边收拾碗筷要往厨房去洗。
“给我吧,你也挺累的,再睡会儿,昨天不说今天要补眠吗?”罗北笙抓住她的胳膊从她手里夺下碗筷,要进厨房洗碗。
“等等。”她过去拉住他的手,拦住他的去路,抿嘴笑道:罗北笙有三个事儿要跟你说一下:一是跟你说,上次相亲的事儿,我不是生你的气,这事跟你没有关系,所以别放在心上。”
“萧晴,我……我可以解释一下,我就是觉得那男的太差了,配不上你。”萧晴想的是:他一定觉得那男的太丑了吧。
“那男的是我舅妈家的亲戚介绍的,所以,即便我再不喜欢,也不能当面下了人家的面子。否则,回家不好交差。你那天只不过是嘴欠了点。别插话,听我说,第二点,是以后再出现昨天那种情况,我就跟你绝交。你,还有萌萌,你俩可以啊,学会搞突然袭击了啊,学会给老娘出挖坑了哈!”萧晴越说越气,过来捏住罗北笙的脸使劲的一扭,又抬腿给了他一脚,罗北笙想躲,但厨房门口太窄,没躲成。不过这些拳脚都是做做样子,压根没有什么力度。
“我告诉你罗北笙,不看着你这生病烧,我早揭你皮了,长本事了哈,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地,不知道穿衣服啊。气死我了。”她气得翻白眼,撸胳膊挽袖子的要抽他。
罗北笙并不抬杠,端着碗进了厨房,羞涩地笑着,开着水龙头的水,低头拿着百洁布默默擦着池子里的碗盘,仿佛他不是挨骂是被夸,笑得憨憨地。
“还有第三:罗同学任何情况都不要试图回避和掩藏问题,记住举债和贫穷不是你的错,人没有必要用别人的错误去惩罚自己,有困难要想办法面对它,解决它。”她默默抓过他的左手,从边上找了块小手巾,在水龙头下用水打湿,拧干,细心地给他擦拭抹在手臂上的粉底霜,擦掉皮肤上的浮粉,露出下面狼藉的疤痕,在上面轻轻吹了吹,贴在自己脸上。抬眸道:“你看,其实它们也没有那么难看,不然为什么高中时我从未察觉到。”这是实话,高中一年多的相处,那伤疤确实从未被现。她冲他挑了挑眉,坦然一笑,眼里纯净却有一点晶莹。
罗北笙望着她的眼睛,他突然抱住女孩,哽咽着道:“你真好。”
“好,当然好,我是你的监护人啊!”她突然被罗北笙温暖的怀抱包裹住,手迟疑了一下,轻轻地拍着罗北笙的背脊。
“喂,你在说什么啊,萧晴同学,我比你就小半岁,晚生几个月吗,哼!”这话似乎成功碰触到了罗北笙的雷区。“你可真是,哼!”他生气地抱着双臂,一会儿又双手插着腰摆出一副很夸张的样子喊道:“气死我了。”那模样甚是可爱,仿佛他是个几岁的孩童。
“逗你的,幼不幼稚啊。”萧晴调皮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嗔笑道:你说你真是情商在线,智商堪忧啊,没事儿拿自己的健康……,算了当我没说,这里,这里都在想些什么。愁死人了。”她用手指戳着他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见他一副滚刀肉的样子,只得狠狠地捏了他的俊脸一把。
“待会儿你再睡一会儿,现在先把药吃了,四点多跟我去我爸妈家一趟。”
见罗北笙没明白,萧晴道:“就说咱们在大街上碰到的,或者说在萌萌家工作室碰上的也行。”
“这……是不是太”罗北笙一时语塞,他没想到情节展之快,出乎他的预料。
“怎么,是不敢还是不愿。”
“没有,不是,那我不是没准备好吗!”
“那个,我是个磊落的人,既然想那个什么,就要大大方方地,不想藏着掖着,至少也要让他们知道有你这么一号人是吧。”她有些脸红,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要不要去自己决定,我再睡一会儿啊,我有点头晕,可能昨天累狠了,你记得吃药啊,定个闹钟,记得叫我。”其实萧晴今天也有赌的成分,想看他有没有胆色跟她爸妈说想追求她,头几天,她爸萧建国来出租屋时,她让罗北笙在楼道里待了半个多小时,她一直有些愧疚,这次希望他不要让他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