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在房顶把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他看出了张柬之的谨慎和小心,也看到了一个为李唐天下付出毕生心血的朝廷栋梁的晚年凄凉,他不禁鼻子一酸。
月光如水,府里一片沉寂,夜风吹来,不远处偶尔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平安无事,小心火烛!”
三郎轻轻地拍了拍婵儿的肩膀,示意可以离开了。
“看来无甚大碍。”回到了客栈,他对她说。
“嗯,只是我们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
“是啊……你再容我观察几天再说吧!”他思索一下说。
“公子,我有个办法,不知是否妥当?”她喝了一口茶,看了看他说。
“你说。”三郎真想听听她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看不如调铁骑禁卫几个得力的将士,来保护张大人。”
“嗯,你和我想到了一块儿了,这样我们可以抽开身回京。”
“对!”
“是啊!”三郎踱着方步在屋里徘徊。
婵儿不再说话了,望着面前的桌子沉思默想。
“我总预感京城最近要出什么大事。”他忽然抬起头注视着婵儿,心事重重地说着。
“你接到飞鸽传书了吗?”
“没有啊!”说话之间,他们一到襄州所放的信鸽飞回来了,落在窗台上,正“咕咕”直叫。
“说曹操曹操到啊!”三郎微笑着说。
“嗯,快看看,有什么消息吗?”蝉儿催促他。
他急忙打开一看,顿时,他的笑容僵硬了,信上说:“京城变故,太后病危。”
蝉儿见状,连忙问个究竟,他呆呆地把信交到了她的手上,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陷入沉思。
“啊!看来情况紧急啊!”
“嗯,我们必须马上回去。”他一拍桌子。
“可是,这里?”他又犹豫了,毕竟事情尚未办妥,如果他们走了,真出现什么状况,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和小顺子留下,再看看情况。”她忽然自告奋勇地说。
“不,不行,我不放心。”
“没事的,我走南闯北的习惯了。”
“这样,我现在就信给李仙凫将军,让他安排铁骑禁卫几个得力的将士过来,我们再等两日,等他们到了,我们就回京城。”
“你还是先回,我和小顺子在这里等他们,他们一到,安顿好了,我们就去追你。”
“你要知道,长安到这里和从这里到东都差不多远的距离啊!”
“是啊!你回去不用太急,可以慢点。”
“也是……”他忽然想到了,那封信上明显是“太后病危”四个字,看来还没到十分危急的时刻,也许他还有时间。
“那好吧!我来回信。”他急忙打开笔墨。
“好!”
“你们在这儿,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轻举妄动,什么都是次要的,你们的安全最重要,明白吗?”他注视着她,语重心长的说。
“放心吧!”她帮他整理了一下衣物。
“不行,还是我和你们一起走吧?”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哎呀,你怎么那么啰嗦!”看着他担心的样子,她心里充满温暖,却又拒绝了他的要求。
“唉……”
他叹了口气,走到窗前,放飞了信鸽子,鸽子在客栈上空盘旋一圈,向西北方向飞去。他转过身来,只见她正用深情地望着他。
“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嗯,知道了!”他满不在乎地笑了笑……
京城真的出大事了,大圣皇帝,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已经几天水米未进。
中宗和相王李旦,轮流到宫里探望,可是这样的惯例只进行了两天,太后就不耐烦了,她本就是一个心肠刚硬的女人,这么多年来,看惯了生生死死,六十九岁登基,活到八十三岁,已经是高寿,但是她仍然相信自己不会死,她的身子骨她自己最清楚,所谓“一动不如一静”,她很少动弹,因为那样太耗费体力了,可是她清醒的头脑告诉自己,死亡那是迟早的事,她讨厌那种胆小如鼠的恐惧,李显和李旦的频频出现,只会让她不安。
为此,她交代内侍,他们可以两天一次来请安,其他的都免了,这样一来除了个别内侍和宫女,上阳宫的长生殿里,就只有小太监朱童和她,倒也安静。
“小童子啊!进宫几年了?”她无聊的心慌,就和他说话。
“回圣上的话,快三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