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願意射箭,殷北也不能趕鴨子上架,只能繼續去教導鄔瑾和程廷。
半個時辰後,殷北面對著程廷這根朽木,無論如何都笑不動了。
他提早下課,急急忙忙出了花園,邊走邊想這世上怎麼還有王法這種東西。
一腳邁出花園,他抑制了自己回頭揍程廷的衝動——他是法外狂徒,王法有什麼可忌憚的。
酉時未到,三人忽然得了自由,程廷對那個大脆桃垂涎三尺,撒開蹄子就往九思軒跑。
莫聆風緊隨其後,跑到一半,忽然停下腳步,隨後躡手躡腳走到草叢邊,叼著桃子,張開雙手,猛地撲入草叢裡。
一大群山鶥「撲啦」而起,驚慌失措地扇動翅膀,發出聒噪的叫聲,而莫聆風叼著桃子直起身來,手裡捏著一隻青蛙。
她用眼神示意鄔瑾過來。
鄔瑾大步走了過來,從她口中接過桃子。
莫聆風捏著青蛙飛檐走壁,奔向九思軒,很快鄔瑾就聽到了程廷痛徹心扉的叫聲——嗓子本來就沙啞,聲音一大,越發叫成了破鑼。
鄔瑾習以為常,捏著這個吃了一半的桃子四平八穩地走,回到九思軒時,這二人已經偃旗息鼓,程廷把青蛙栓在門口,代替大黃狗看家。
九思軒隨著他們的變化,亦有了變化,屋內換了高腳長條桌、方椅,可以垂足而坐,仍然呈『品』字形擺放,上面設著筆墨紙硯四樣東西。
除此之外,莫聆風桌上還放著一盆桃、一碟糖核桃,散落著三四個猊糖,程廷桌上放著一個棋笥,棋子亂糟糟灑落在四周,一個玉壺春瓶,出面插著一簇怒放的緋紅海棠,花期已過,這是他在莫府花園背陰處尋到的最後一株海棠樹。
許惠然愛海棠花,是以他插在春瓶里,準備送去許家。
他們二人桌上亂如草寇,鄔瑾桌上卻是書、邸報、小報整齊疊放,仿佛是列隊待閱的士兵。
第4o章膽小
三個人,三種性子,宛如三種截然不同的花草,同開在仲夏的九思軒內。
這座府邸的每一塊磚,每一片瓦,每一根樑柱,都泰然自若地張開臂膀,將他們擁抱在自己的陰影之中。
究竟誰在瓮中?
亦或是人人皆在瓮中?
祁暢這隻小小蟲蟻送來水和巾帕,程、莫二人洗手擦臉,各自落座,享受初夏日的清涼幽靜。
屋外有古樹參天,剪碎天光,使得滾燙的日光圈圈點點,明明暗暗,悄然落地,又剪破夏風,使那風都綿軟無力起來。
莫聆風伸手去摸塤。
鄔瑾伸出修長手指,將手中的桃遞了過去:「吃桃。」
她的塤吹的死氣活樣,聽的人抓心撓肝,還是不聽為妙。
莫聆風忘了塤,接過桃,繼續把桃吃的「咔嚓」作響。
程廷癱在椅子裡,也對著桃子使勁:「對,別吹了,就因為你吹塤,莫府這塊地都不值錢了,外頭淨傳這兒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