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世恆摸摸她的頭,嘆了口氣:「那伯伯給你開蒙讀書好不好?」
莫聆風沉默半晌,才道:「我要鄔瑾來陪我一起讀。」
不等趙世恆答應,她揮動小手:「伯伯,明天再見。」
說罷,她把身子一扭,大步流星往「長歲居」而去,沿途還踩扁兩隻青毛蟲。
趙世恆看她又是沮喪又是氣鼓鼓的模樣,不由又長嘆一聲,回到前院去。
翌日,京都中傳來春闈結果,鬧動整個寬州。
州學無一人榜上有名,圖南書院有一人得中二甲進士,州學之內,氣氛一片慘澹,就連講郎都心不在焉。
鄔瑾上過一日課後,跑回家中,先抱著鄔父解手,又背他在天井走了兩圈,等把鄔父背回屋中,自己拿了書正要背誦時,家中便有了來客。
來人是殷北。
殷北總是笑眯眯的,鄔母再三請坐,他也只是站著,不給鄔母燒水沖茶的機會。
鄔瑾打頭便問:「你騎馬來的嗎?」
殷北點頭:「放心,這回我找人看著馬了。」
「馬是小事,」他轉而對對鄔瑾說明來意,「我家大爺要在家裡要辦個學齋,想請你去做個齋仆,隨府吃用,一個月給您二兩,另有一兩銀子燈油錢,筆墨紙硯你都可以任意取用。」
鄔母立在一旁,眉頭直皺,不等鄔瑾說話,便毫不客氣回絕:「謝你家主人好意,去做僕役會耽擱學業,就不去了。」
家中雖不濟,但也不必賣了兒子的前程。
殷北又笑:「並非真的做齋仆,只是個由頭,也是一樣隨堂讀書,三年後,也和州學學子一起參加解試。」
他看向鄔瑾:「小哥,三兩銀子很不少,再者讀書人最費的就是筆墨紙硯,你若是應下,不僅家中寬裕,自己也能輕省些。」
鄔家的難處便是家貧,還要勉力供一個讀書人,鄔父健全時,鄔瑾也需賣餅,如今鄔父臥病在床,鄔瑾便再未買過紙筆。
連講郎要他們買《昭德堂稿》,他也沒買,每日只在課間借了同窗的書強記。
鄔瑾站的筆直,像是一顆刀槍不入的鐵樺樹。
他沉吟半晌,才問:「敢問殷大哥,教書先生是哪位?」
「瑾哥兒!」鄔母聽聞此言,厲聲喝道,「你進屋去!」
她絕不讓鄔瑾去給人使喚——說的好聽是齋仆,說的不好聽,就是奴才。
她揚手便推著鄔瑾往屋裡去,鄔瑾卻按住鄔母:「阿娘,您別急,等我問清楚。」
殷北無視鄔母的怒火:「教書先生姓趙,曾是進士及第。」
他上前一步,附在鄔瑾耳邊道:「趙先生左腳微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