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搖頭:「不行,得罪三皇子實在是……」
孟昔昭突然疑惑的問他:「你為什麼要得罪三皇子?」
焦立光被他這單純的詢問問的快吐血了。
你說我為什麼要得罪三皇子,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裝什麼傻啊!
然而孟昔昭他還真裝傻到底了,「這件事跟三皇子有什麼關係,我們不是在說林賢妃嗎?」
焦立光:「……」
他瞪著孟昔昭,覺得他在耍自己玩,而後者還在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三皇子英明神武,繼承了陛下的諸多優點,他怎麼可能給我下毒呢?如果這事是他幹的,陛下下不來台,三皇子也要受罰,怕是所有朝臣都不敢再跟三皇子接觸了;可這事是林賢妃乾的,她聽說我給皇帝介紹了一個頗有才氣的女子,心中嫉恨,這才昏了頭。歸根結底,只是一時衝動而已,林賢妃是陛下身邊的老人了,陛下就算生氣,也不會真把她怎麼樣,況且林賢妃還有三皇子這個孝順的兒子做安慰,想必,她很快就會重振作起來的。」
說完了,孟昔昭抬起頭,對焦立光微微一笑。
焦立光目瞪口呆。
他第一反應是太離譜了,然而仔細想想。
其實可以啊!
這件案子難就難在,證據太多了,屬於是哪怕讓個不會辦案的人過來,都能一天破案那種。本來焦立光打定主意不上報,就說自己找不到真兇,或者把鍋全推在那個夥計身上,但這樣漏洞太多,真的是一點都經不起查,大理寺也是要冒著風險掩埋這件事的。
三皇子估計也是知道這一點,這些天來一點動靜都沒有,龜縮在皇宮內部,他很可能以為,大理寺會如實上報,而他也快完蛋了。
那這種時候,大理寺把這件事推到林賢妃身上,先不說三皇子怎麼想,林賢妃那邊,就必然會認下來。
宮妃爭寵鬧出人命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動皇帝的心頭好,皇帝甚至能把這個當戲看,她倒霉,總比她的獨子倒霉強吧,能混到這個年紀,她肯定也知道,只要她兒子好好的,那往後的日子就長著呢。
三皇子絕處逢生,林賢妃為子認罪,大理寺順利結案,天壽帝龍心大快。
哦對了,還有孟昔昭,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很明顯,他以德報怨,賣了三皇子一個好,說不定以後,三皇子就不會針對他了。
越想越覺得這樣子可行,焦立光起身,拍了拍孟昔昭的肩膀:「後生可畏啊,你能有如此心性,以後何嘗走不遠呢。」
孟昔昭笑笑,沒說話。
焦立光好像認為孟昔昭是為了前程,所以決定放過真兇,然而孟昔昭真正的想法,完全相反。
別忘了,這裡是大齊,而大齊的皇帝,是天壽帝。
……
焦立光把卷宗填好,然後就進宮面聖去了,他把已經提前理過一遍的結果告知天壽帝,一板一眼的說完,天壽帝既沒誇他,也沒罵他,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
這也太平淡了吧。
焦立光有點摸不著頭腦,但沒被罵就是好事,於是,焦立光離開了。而秦非芒悄悄低下頭,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不其然,天壽帝的臉色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除了極少數的幾個知情人,沒人知道,天壽帝最聽不得的,就是下毒二字。
因為好多年前,他自己也幹過這事,他想下毒弄死皇后,誰知道臨時出了岔子,該給皇后吃的東西,送到了貴妃那裡,貴妃沒有當場斃命,卻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之後沒多久,就去世了。
跟此案何其相似啊。
都是下毒,下錯了人。
要是沒后妃牽扯進來,他可能還不會覺得這麼像,但聽到林賢妃這個名字,他就想起了和林賢妃一起嫁給他的皇后,還有他那紅顏薄命的真愛。
這事是他自己乾的,天壽帝當然不能聲張,有苦也自己咽下去,但這不代表他就平靜了,其實他一直怨恨著呢,只是他是個自私的人,不想怨恨自己,以前嘛,他是怨恨那個沒把東西吃下去的皇后,現在,他又怨恨上把他過去回憶勾引上來的林賢妃了。
當晚,林賢妃宮裡傳出摔砸東西的聲音,還有女人的哭聲,三皇子聞訊趕來,卻被林賢妃狠狠扇了兩個巴掌。
……
宮裡最近怪鬧騰的,聽說林賢妃被禁足,三皇子求情還跟著吃了掛落,封地從富庶的山東,變成了現在正亂著的江西,封號也從魯改成了寧。
孟昔昭身邊來的小廝是個包打聽,不管什麼八卦,他都能繪聲繪色的講給孟昔昭聽。
坐在馬車裡,孟昔昭跟聽評書似的聽了一會兒,等到了鴻臚寺門口,他就制止了對方:「好了,剩下的回府了再講給我聽。」
小廝慶福喜不自禁:「沒問題,郎君您就請好吧!」
府里能幹的姐姐們太多了,慶福一直沒有安全感,現在終於找到他擅長而姐姐們不擅長的了,他一定會加倍努力,爭取靠八卦,成為郎君身邊的第一人!
……
讓慶福跟車夫一起在附近等著,孟昔昭自己慢悠悠的進了鴻臚寺。
與以往不同,今天韓道真一看見他,就怒氣沖沖的向他走來。
「從今天開始,你負責月氏驛館的所有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