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打人,就沖這個態度可以想見,人家有多瞧不上小老百姓,這還只是個鄉下小鎮的地主閨女,京城國公府那得是多富貴多有權勢?人家從那邊出來的,非但沒看不上,還謙虛想學,心態平和,這點就非常難得。
所以虞憐哪怕話不多,只是偶爾問上兩句,認真盯著,她就很有興致地解說。說完怎麼做菜,跟著就講到這邊的習俗。
「暖桌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重要的事圖個熱鬧。咱上邑村有個規矩,得取個吉利的數字作為盤數上桌,要麼四道,代表屋子四個角,這叫四角俱全是福氣,要麼六道,叫六六大順,也可以八道,取發家之意,我想著今日搬過來匆忙,就收拾四道得了,總歸人不多,能吃得上就行。」
說完就笑笑說:「憐娃子,我看你是個有成算的,後邊哪怕不重建個大些的屋子,也得修繕一番吧,等到了那時再請鄉親們吃一頓熱鬧一番。」
虞憐笑著點頭,「麻嬸您是個眼睛厲害的,是有這麼個打算,只是這事還在跟爹娘祖母商議,尚未確定下來,興許後邊還得去找二爺拿主意,我們人生地不熟,得虧你們幫忙。」
麻嬸:「好說好說,這有啥麻煩的啊,只是現在在農忙,等忙完這一陣兒,我們全家來給你幫忙都不是事兒。」
都說一家長影響一家小,二大爺家就是這樣,二大爺這個大家長對虞憐家友善多番幫助,他的後輩一家也大都如此,熱情的如麻嬸這樣,再生疏的都不會給壞臉子,虞憐心裡幾番感慨。
再像村長和族老。
那幾家人,興許是當家的意思,今天暖屋飯也托人去請,愣是沒一個過來,虞憐倒不是非想請人家不可,只是聽二大爺的話意思意思就行,心意盡到了,你愛來不來。
說話的功夫豆腐菌子都下鍋了,為了提提味兒,麻嬸子還下了一把茱萸,不消片刻功夫,那股子嗆人的辣味兒就透過木蓋子漫上來,初聞不太適應,多聞幾下,虞憐還覺得過癮,有種前世吃麻辣豆腐的感覺。
邊上倆小孩已經把雞蛋都吃完了,小果兒捧著空碗過來,碗裡面乾乾淨淨的比洗了還亮乎,小果兒本想放在灶台上,想起什麼,噠噠地跑了出去,自己在外邊棚子裡的水盆里洗了起來。
虞憐看著小孩跑出去的背影,聽著外面的水聲,能想像出小孩認真洗碗的模樣,心裡很是欣慰,撇開別的不談,全家人在她看來,小果兒的性子最能適應突然變化的生活,不熊單純耐學,除了膽子小些,不夠自信,別的都挺好。
院子裡隨著第一道第二道菜上桌,氣氛徹底熱鬧起來。
三桌兒,女人們帶著小孩一桌,男人們一桌,這些男人主要是女人們帶來的家屬多些,那日有幫忙幹活的,今天來幫忙幹活的,都帶了家屬過來。
最後一桌則給老人們自己吃,他們吃飯慢騰騰的,又愛說,吃不過年輕人,就留給他們慢慢折騰。
女人小孩那桌搶菜厲害,男人這桌打了一斤小酒正喝著,華詹被二大爺喊了出來,一圈的幾個鄉下漢子也一口一個木頭喊著。
華詹·木頭本人已經麻木了。木著臉子坐下,二大爺的大兒子華秋收帶頭灌他酒,一來慶祝他們在這村子裡落腳,算是人到,以後也是鄉里鄉親一家人,另一個就是幫他引薦給其他人。
男人們只要不觸及利益,互相之間打交道是件極為容易的事情,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今天有酒有菜,吃一口喝一口,愜意得很。
一圈下來,華詹差點喝了半醉,要不是這些漢子嫌一斤酒少了,怕不夠喝恐怕還得接著灌。
華詹話少,但他從前是混過軍營的,看著雖一身氣勢,實際上幾輪酒喝下來給人感覺沒擺架子,只一會兒功夫這些人就稱兄道弟了,木頭哥木頭弟地叫著。
華詹沉默,臉上就透著四個字:麻了麻了。
倒是女人桌這邊不太和諧順暢,主要是沒主人家在,老太太在另一桌陪著那些老人吃飯說話,有自己的社交圈,這邊卻一個女主人家都沒有。
虞憐在廚房裡學習、張羅這能理解。
但這些女人不太理解的是,為什麼陳氏也不出來?
「她是老太太的兒媳,是孩子們的娘照理來說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這個道理不管是在咱們鄉下還是城裡都一樣吧?今天她家吃桌子,她就躲屋裡不出來見人,是瞧不上我們,還是腦子裡犯病?」
豆腐嬸打圓場:「話別說得這麼難聽,我先前看見她和兒媳一塊去的村頭屠戶家買肉,一來一回的,興許是走累了。」
那挑話的女人翻了個白眼:「人家年輕姑娘聽說來頭也不小,什麼國公府的小姐,這不比她一個年紀大的人嬌氣?活到這麼大把年紀了,這麼矯情真是少見,我看就是看不上咱!」
「你們剛才在河邊洗衣服不是也看見了?偏她遠遠站著,連招呼都不打,怪叫人看不慣的。」
二大爺家的兩個孫媳也在旁邊帶著孩子吃飯,聽見這些,也幫忙說了兩句,但陳氏一直不出來見人,總歸是不太妥當的,方才在河邊一出已經讓幾個婦女心裡有了話,再看到現在,更是彆扭得厲害。
沒辦法,二大爺的孫媳只好去廚房把虞憐叫出來,讓她想想辦法,鄉下地方不管什麼話都傳得快,要是今天陳氏名聲沒扭過來,明天全村都能知道,她看不上鄉下人,她瞧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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