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拐杖抡到头上,李永川只感到头顶一阵麻,好像里边有什么东西被敲散了一样,形成波纹一样晃晃悠悠的飘荡感觉,又好像有一群小虫子在到处乱爬,东抠抠西挠挠的,弄得大脑里说不出来的麻痒难受。
痒大概只持续两三秒钟,接着就是疼痛欲裂。
李永川感觉有一双手插入头顶,正在用力往两边掰,似乎很快就能掰出一道长长的裂痕,弯弯曲曲的向下巴延伸。
“啊!”疼痛过后几秒钟,李永川总算是出了惨叫,他十指弯曲,用指甲用力的扎自己的头皮,边扎边在头顶像梳子一样乱刮。
“啪!”
老太太可不管李永川是不是疼痛难忍,抡起拐杖,又是一下。
这一下敲在李永川的手臂上,硬碰硬的敲击,直接带来了恐怖的后果,李永川只觉得手臂桡骨还是尺骨几乎要断裂或者已经出现了断裂,总之,肌肉里边的疼痛,远过肌肉挨打所产生的疼痛。
“哎哟——”李永川已经分不清究竟该揉脑袋还是该查看手臂,同样钻心刻骨的疼痛,哪一个都需要照顾,哪一个都需要安抚。
之前攥在手里的沙土现在全落在了头顶,几天没洗头了,油腻腻的头上粘了些土。一缕一缕的,跟脏辫似的。
另外一些土,在浸过油之后,摆脱完粘粘顺着额头往下流。
起初,李永川认为是头被开了瓢导致的血流如注,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于脑袋大出血,没想到刚放下了心,身体其他部位又遭受了另一波攻击。
然而攻击远没有停止,没人知道老太太下如此重的手到底要怎样才会罢休,难不成真的要卸掉李永川的胳膊和腿吗?
接下来,拐杖下落的攻击点真的和暴雨一样,密密麻麻的落在李永川的身上。
一时间就连李永川也懵了,两只手臂在挡了几十几百下之后,彻底放弃了。因为无论李永川再怎么努力,都拦不住这疯狂的攻势。
“死就死吧!”
李永川觉得自己像一块牛肉,正在经历一场捶打,明明可以用绞肉机,为什么非要采用这种原始又效率低下的方式呢?难道真的会有人尝出二者的不同?
老太太何尝不是如此,明明可以一招毙命,为什么非要一下下的费时费力耗尽所有呢?难道折磨人就这么上瘾吗?
李永川趴在地上,任由老太太倾盆暴雨一般的攻击。
感觉老太太之前一定干过跟剁馅子有关的工作,要不然怎么下手会是这么的均匀,而且力道丝毫没有明显的减弱。如果不是李永川实在是没力气了,他一定自己翻个面让老太太接着捶打另一面。
躺了多久,又挨了多少的打,李永川不知道,反正是打着打着,浑身竟然察觉不到那么疼了。大概是老太太的攻势太过密集,敲打一下所产生的疼痛还没来得及通知大脑,另一下的敲打便又袭来。久而久之,连疼痛都懒得经过大脑,任由它随意扩散。
终于,老太太收手了。
她将拐杖丢到一边,对着磨得红的掌心吹了吹气,然后走到李永川的肩膀附近,一把薅住李永川后脑勺的头,将李永川的头提起来。
老太太侧身歪着头去看李永川的脸,极具挑衅的问了句:“怎么样?是不是对老太太我有些刮目相看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老太太还有一口气,就没人敢欺负我的死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李永川突然笑了起来,他的牙龈被血涂满,笑起来颇有几分凄惨,还带有一些血气方刚的硬气。
“你、你笑什么?”老太太被李永川笑得有些毛。
一般人在受到这样的毒打之后,只会变得温顺甚至是虚脱,求饶都还来不及,哪里还能笑得出来。
可李永川就是在笑,而且越笑声音越大,越笑越放肆,以至于他的身体都随着笑声震颤起来。就连幽闭的空间,都被这凄凉又疯狂的笑声充斥得满满当当。
老太太手上的力气更大了,她牢牢地抓住李永川的头,用力再往上一扯,李永川的后背弯成一道弧,巨大的压力压迫着脊柱,这才致使李永川收了声。混着鲜血的涎水,沿着李永川的嘴角向下流。
“都死到临头了,还傻笑!如果不是看中了你的胳膊和腿,你以为你能坚持到现在?”老太太说着瞟了一眼旁边的死尸,似乎表明如果不是自己下手控制分寸,那么现在的死尸很可能就是李永川的下场。
“你不是说……说只要有你……一口气……就……就没人……敢欺负……你死儿子吗……”
李永川的声音有些微弱,老太太只好凑近了去听,她倒要看看这个嘴硬的人还能说出什么话,尤其是听到李永川竟然直接说出“死儿子”三个字之后,老太太更是觉得李永川有点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意思。要知道,之前他可是一直称呼为“四哥”或者是“哥哥”,看来他也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才敢这么放肆。
“既然……你……你……这么……放不下你死儿子……不妨……”李永川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气息也变得断断续续,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明显的进出气的声音要大于说话的声音,所以说出来的话,混杂了大量的气体,就更听不清了。
“你说什么?!”老太太眉毛拧到一起,既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好奇。
“不妨……”李永川突然怒睁双眼,声音也变得洪亮起来,他咬牙喊出一句:“放不下你的死儿子,那就跟他一起去死吧!”
老太太被李永川这突然的变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只看到李永川两只手一扬,接着两把黄土便冲着自己的面前洒来,想去躲闪已经晚了,黄土洒到脸上四下崩溅,不少细小的沙砾直接飞进的眼里。
老太太立即闭上双眼,可是眼球上遭受的刺激感让她再也不敢轻易睁开,她扔下李永川,一屁股跌坐在地,她双手贴在眼睑上,想去揉一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老妖婆子,你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李永川手臂撑地准备起来,可刚撑起二三十公分,手臂莫名其妙的一阵晃动,人又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