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川在地上挣扎了一下,老头饶有兴趣的盯着他看,像是一只胜券在握的猫在玩弄到手的耗子。
任你再翻腾,也逃脱不了。
老头拿手上的棍子捅了捅李永川,问:“怎么样?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李永川的眼睛被泪水和眼屎糊住,他用力挤挤眼,恶狠狠的瞪着老头,说:“考虑你大爷!我就是死,也不跟你这样的——”
老头用棍子一杵,李永川后边的脏话竟然全被自己身体的抽搐给取代了。
那是怎样的抽搐呢?
李永川敢说在那一瞬间,浑身639块肌肉连同2o6块骨头一起颤抖,均匀且同频,没有一处能够幸免。
这种抽搐还不是身体本能上的反应,而是由一种外来力量刺激产生的。
无可抗拒的刺激,使得李永川不由自主的抽搐,棍棒接触身体的位置,仿佛有一束无形的针尖,正急的穿透他的肌肤,钻进每一个细胞。李永川只好紧闭眼睛,此时他额头上的青筋凸显,面色也苍白如纸,他嘴唇紧抿,仿佛在抗拒着体内这股刺激的肆虐。
大概是欣赏够了,老头收手撤回手上的棍子。
李永川的身体仍在余震中不停地颤抖。他的呼吸急促而不均匀,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内狂烈敲击。
“唉。看你这样,我其实也挺心疼的。”老头假惺惺的说:“你要是愿意,我还是可以给你机会的。怎么样?”
李永川张着大口,只顾拼命的吸几口新鲜空气来缓解身体的不适,并没有着急回答。
老头的耐心很快消磨光了。他绕了一个小圈,来到李永川的头部附近蹲下身子,右手掐住李永川的下巴将李永川的头稍稍抬起一些,继续说道:“我的时间宝贵,没工夫陪你在这耗下去,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李永川睁不开眼,但他的意识却十分清晰,他一努嘴,冲老头声音的方向吐了一口口水。只是现在他自己身体僵硬,浑身的肌肉如同石块一般,任何的一个动作都做不到连贯,所以那口混合着血水的唾液,最终只勉强从口中喷出,又全都粘在嘴唇,随着涎水往下滴。
老头自然是知道了李永川的态度,他的手朝前一送,李永川的头再次重重磕到地上。
嗡的一声。
李永川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有那么一瞬间,他明显觉得自己的意识已经脱离了自己,好像游离在一片巨大且无垠的虚无之中,始终保持一种漂浮的无停靠状态。绝对的安静和绝对的散漫,让这个意识就这样无拘无束的游荡。更为神奇的是,李永川只知道自己已经与意识化为一体,而且没有任何的杂念,就连羁绊自己一整晚的疼痛都荡然无存。
此时,李永川更像一个简单的单细胞生物,与整个世界保持了中立。
可是老头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又给了李永川一下子。
在意识突然被刺痛拉回的同时,李永川猛地睁开眼,他这次终于看清老头用的是什么家什。
一根约莫有一米半长的木棍上,缠绕了好多圈红绿交织的铜芯线,用来戳人的这一头的线是剥了皮的,露出很大一片铜芯。顺着棍子往回捋,线路经过棍子末端后还甩出两根很长的一段,它们最终被连接进了墙上的变电柜里。
李永川心里默默骂了一句,心说这老头还真是胆子大,什么都敢拿来玩,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但他的思路刚刚产生,就又是一阵电流上身,整个人彻底没了脾气。同时,裆部一湿,温温热热的液体从腿上肆意横流。
看到这个场景,老头总算收手,他将木棍立到一旁,冲李永川又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李永川仿佛已经被彻底驯服,他的大脑中已经没有复杂的思考,没有对未来的规划,更别提什么赵猛和逃跑了,只剩下对当前疼痛的反馈和对安全的本能追求。
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虚脱无力的李永川在漫漫长夜里消耗自己。
这一次,李永川真的累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李永川并不困,他只是累,他能听到远处有拖动物体的声音,以及老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他也知道,老头很可能是在骂自己不识抬举。
也不能完全怪罪李永川,换做是谁,也不可能帮这样一个偏执狂去掘别人的坟,还要盗取人家的骨灰盒,这不光是瘆人不瘆人的问题,是违背道理伦理,就是老一辈常常会骂生孩子没屁眼的卑鄙勾当。
想想自己健康的儿子,李永川心里很是欣慰,他认为自己虽然是平凡了一些,但好歹家人都是健健康康的,无病无灾。想起这儿,李永川感觉身体正一点点复苏,失去的力量也一点点往回注入。
没错,家人正是他心里的信念,也是他苦苦坚持的动力。
又缓了半天,李永川勉强可以支撑着坐起来,只是身子还觉得跟大病初愈似的,有种强烈的虚弱感。他只好耷拉着头,继续积攒力量。
“喂!差不多了吧?过来一下。”老头在远处喊了一嗓子,声音传过来,带有几分缥缈。
李永川抬起手,现手还在不自觉的颤抖,以这样的状态,想从围墙爬出去恐怕有些困难。李永川想着要不要先把老头放倒,从他身上搜搜钥匙什么的,应该难度比刚才要小很多。
说干就干!
李永川提一口气用力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车间深处走。
“死老头……死老头……死老头……”踉踉跄跄的李永川只能靠嘀咕着这个才让自己坚持着走下去,每走一步,恨意翻倍。“要是老头现在来到我面前,我非活扒了他不可!”
“哟哟哟哟哟!坏了坏了!”老头边喊边拍着大腿从里边冲出来了。
李永川见老头目前风风火火的状态,感觉谁扒谁还是个未知数。他往旁边一闪,手扶着旁边的设备,勉强站住。
老头仿佛盼到了亲人一样拉住李永川的手,说:“少了一个!少了一个啊!怎么办?!”
“什、什么少了?”
“就是——”
乓!
老头话还没说完,一块很厚的木板直接砸到他的肩上,碎掉的木板碎片飞溅开来,老头身子猛地往前一冲,接着扑到李永川的身上。李永川现在什么体格?站都站不稳的主儿,哪经得起这样的冲击,于是身子一歪,又摔倒了。
说来也巧,李永川的头撞到设备上,他还什么都没弄明白呢,人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