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
——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thesame…kindofperson(同类人)。
这是梁森,顾悯源之类,不遗余力地,想要邵文锡相信并且接受的概念。
概念,是思维体系里最基础的构筑单位,是将感知到的数据加以理性加工之后的一种概括。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一个人归纳的概念,就是一个人看待世界的反映,人格的形成。
邵文锡想,他和这些人的概念也许具备强大的相似性,但总有些许的不同。
那些不同之处习惯隐藏起来,像是在黑暗中悄悄保护着自己的存在。
很多时候连他自身也意识不到这种不同,连他也会认为自己和那些人是同类。
至少和寻常人不一样。
但人类之中,彼此和彼此之间,在正常与非正常的边缘地带,究竟能有多少的不一样呢?
邵文锡无法解释,他只是忽然意识到,他因为和顾悯源共情沟通所体会到的对方理解的概念。
在和林煜的对视,交谈以及亲吻中,渐渐不再占据思维的上风,而是被他的自我意志压了下去。
事物不会凭空消失,就像洗纹身一定会伴随着表皮的剥除一样。
那些想法还在,只不过邵文锡可以主动忽略了而已。
所以他要他躺上来,枕在自己的怀抱里休息。
这一次,他好像不觉得和对方这么近的靠在一起,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但邵文锡也不怎么能睡着,他垂眸看着在自己身边毫无防备,放松依赖的警官,在很近的距离观察着林煜的眉睫,脸颊细小的绒毛。
他想林煜说得对,这大概是头一次,他们这么近的观察到彼此。
不至于失去焦距,又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这里是离山区最近的三甲医院,比起市里九月下旬的早上确实更冷很多。
这种冷意在早上五六点钟尤其明显,因为林煜在睡梦中凑得离他更近了。
有护士来过一次,邵文锡听见了滑帘的滚轮晃了一下,但她大概是看到床上有两个人睡在一起,没有打扰就离开了。
邵文锡也没有叫醒怀里的人。
天色愈亮了,观察室内外逐渐嘈杂起来,病人和家属逐渐有了此起彼伏的交流。
林煜这才睁开眼睛,在邵文锡怀里克制地舒展了一下。
他现邵文锡是睁开眼睛的,于是微笑着说了声“早”,后者淡淡地“嗯”了一声。
林煜又问:“我睡觉老实吗?有没有打你一拳,踢你一脚?或碰到你的伤?”
邵文锡望着他说:“太老实了,我被你枕着的手臂已经快要阵亡了。”
林煜连忙撑起来一些,手忙脚乱地帮他活络被压到麻木的手臂,又好笑地看着他说:“压麻了你不能动一动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等着我醒来之后揶揄我的。”
邵文锡大方地应道:“确实,就是为了揶揄你一句的。”
“……”
林煜接不住话了。
他耳缘冒起红色,磕磕绊绊道:“我……我去买点儿、买点儿早点好不好?”
“好。”
“你想、想吃什么呢?”
“都行。”
林煜觉得这氛围简直太暧昧了,又和医院的白墙蓝帘以及消毒水味儿搭在一起,造成了一种让人不好招架的冲击感。
他连忙点着头从被子里出来,坐在床边穿鞋。
脑袋却被人撸猫似的胡撸了一把。
林煜不解地看向邵文锡,后者一脸淡然地解释道:“头翘起来了。”
“……”
林煜实在忍不住,俯下身去对着对方的唇啃了一口。
这就出乎邵文锡的预料了,后者愣了一下,抬手推开了林煜的肩膀,想了想才说:“昨晚的事情……”
“我不要听。”
林煜直觉邵文锡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仗着对方现在身体虚弱,握住对方抵在自己肩上的手往旁边一拽,便重又凑上去索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