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锡好奇地问:“为什么拒绝她?”
林煜想了想说:“因为我有理由,不愿意帮这个忙。”
至于是什么理由,林煜没主动说,邵文锡也没有继续追问。
车快进站时,林煜忽然坦白道:“学长,其实我不坐这路车。”
邵文锡一点儿也不意外地示意道:“下车,对面就是往回的车站。”
林煜抿一下唇,在公交车停下开门的声音里轻声道:“下一站吧,时间还早呢。”
——“嗵嗵”。
会客室的屋门被敲了一下。
蒲凌推开门,招了下手说:“文锡,她过来了,”
邵文锡眨一下眼睛,收回思绪,从窗边走回来问:“你跟她说明了吗?”
“嗯,”蒲凌松一口气道,“她也是没有办法,在抓救命的稻草了,否则,她一定不会松口答应的。我关了摄像机,我知道你很厉害,但还是尽量稳一点儿,不要让她情绪再激动了。”
邵文锡点头道:“我说过了,我只能是试试看,具体有没有效果,还要看她实际上能否配合。”
蒲凌表示明白,邵文锡便整理了一下衣袖,走去了治疗室的门前,抬手敲了两下,在对方说请进的时候,迈步走了进去,将蒲凌关在了门外。
房间里,钱多多打量着他问:“蒲医生不用进来吗?”
“她就在外面,如果你非常需要,喊她一声,她一定会进来的。但是,我现在需要一个比较安静的环境来和你说话,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邵文锡转回身来,顺手也摘掉了自己鼻梁上的平光镜。
与其说他平时习惯戴着眼镜是为了保护视力,不如说是眼镜可以让他藏起一部分和常人不太一样的神色。
敏感又脆弱的钱多多,因此一眼便可以确认,他和外面的蒲医生是不同的。
面前的男人个子高瘦,穿着整洁,身上有一种书卷气,但那种沉静感,却和她曾经看到过的心理医生都不一样。
他慢慢地走到这边,将蒲凌日常会坐的椅子温柔地拖远了一些,虽然换了位置,却没有出刺耳的声音。
然后他才在椅子里坐了下来。
奇怪的是,他走过来时的压迫感,在他走远坐下来后,就一下子消失了不少。
“钱小姐,你需要知道我的名字,或者需要一个代号来称呼我吗?”
钱多多看着他,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
邵文锡平视着她问:“你确定?”
“……我确定。”
邵文锡说:“你这种确定的来源是什么?”
钱多多说:“我有一种感觉,我觉得,你虽然叫我钱小姐,知道我的身份,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可能走出这扇门,我对你就毫无意义了。”
邵文锡坦白地说:“很好,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
一边说着,邵文锡一边换成了单手撑着额角的姿势,用一种所说的内容和两人都无关的语气道:“你现在的状况,是在遭受妄想症的折磨。
你认为自己接触到的,自己身体里的,都是一些不够干净的东西。但是你可以放心,我在和你这么远的地方,看不出也嗅不到什么。”
“……”钱多多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
邵文锡说:“我现在,需要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快地告诉我是或不是就可以了。如果你能够做到,就点一下头。”
钱多多慢慢地点了下头。
“那么,我们可以开始了。”邵文锡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十分随意地问道:“你觉得你的助理在你眼里是干净的人吗?”
钱多多愣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不是。”
“刘浩歌呢?”
“不是。”
“他身边的助理呢?”
邵文锡问的很快,钱多多索性摇了摇头,就这样接连听了几个名字或称谓之后,邵文锡忽然问道:“向逸是干净的吗?”
本想继续摇头的钱多多顿了一下,然后沉思着说:“我想……是的。”
邵文锡眯了下眼睛,继续问道:“你的经纪人,在你看来如何?”
钱多多说:“我、我不知道。”
“是什么样的不知道?是不在乎的不知道,还是不想说的不知道?”
相较于蒲凌的温和,邵文锡仿佛将她看作是一个有着妄想症的普通人一样,问的坦然又淡定。
钱多多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我想,应该偏向于不在乎的不知道吧,她是负责我活动的人。她干不干净,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邵文锡似笑非笑地又说:“那么,难道向逸跟你关系很好,所以你确定他是个在你看来很干净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