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柳予安带着陆沉珠静静走在冗长的宫道上,恰逢正午时分,春日不烈,但直直照在身上也不好受。
特别是陆沉珠一日一夜未眠,粒米未进又失血过多,她怀疑自己再多走几步,说不定就会晕倒。
四周偶尔路过一两个宫人,都不敢多瞧他们一眼,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他们是洪水野兽。
“到了。”
柳予安突然开口,陆沉珠艰难抬眸,发现是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
车上刻着锦衣卫的纹章,在阳光下潋滟暗藏。
这是柳予安的马车?
“上车吧,本督公命人送你回去。”
陆沉珠脑子嗡嗡的,“回……哪?”她已经没有家了啊。
“督公府。”
“什么?”
“怎么,不是和你师叔说好了,要在督公府蹭吃蹭喝,让本督公把你养得白白胖胖吗?”
陆沉珠:“……”
陆沉珠十分尴尬,这翻话怎么就被柳予安知道了?
柳予安轻笑一声,嗓音不是太监那种尖锐刺耳,相反还十分温润且悦耳。
“请上车吧,别不好意思,毕竟本督公想活命还要靠于小仙呢。”
“咳咳……”陆沉珠的确暂时没地儿没出去,而今只能硬着头皮去蹭大户了,“多谢柳督公。”
柳予安伸出手,亲自扶着陆沉珠上了马车。
她的手很凉很软,像流动的凝脂美玉。
又有谁知道,这么一双手轻易就拨动了局势呢?
就在车帘即将放下那一瞬,柳予安忽然道:“陆小姐,你或许听过一句话。”
陆沉珠回眸:“督公请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没有什么比自己更重要。”
“……”
“无论什么时候,陆小姐都改好好保护自己,否则小姐的师叔该担心了。”
陆沉珠心中微惊,难道柳予安看穿自己给白守元下药,又故意受伤用鲜血将残留的药粉洗去一事?
那药无色无味,是他逍遥门独有,除非找到多余的药粉,否则根本查不出下药的痕迹。
一旦她受伤,为了不污了庆武帝的眼,血迹一定会被马上清理。
那么就算太医们来了,也瞧不出她下药的手段。
事实证明陆沉珠赌对了,就算庆武帝怀疑她也没找到证据,只能答应她退亲的要求。
如果柳予安看穿了她的手笔,为什么不在庆武帝面前拆穿她?
难道真的是忌惮师叔?
心中百转千回,陆沉珠面上却丝毫不显,只笑道:“是,多谢督公提醒。”
“一路小心。”
“好。”
……
车帘重新放下,遮挡住了双方的“假笑”,等马车悠悠远走后,柳予安才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带着浅浅的欣赏。
难怪庆武帝“豁出颜面”也想替白守元留住陆沉珠,果然是颗蒙尘的明珠。
但现在,这颗明珠却是入了他的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