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嫵有點緊張的捏緊了自己的絹帕,一別多日,不知道當日被擄走後,母親的病情有沒有因此,出現了什麼大礙。
而逃離了那個山谷之後,也不知道父親和步姝兩個人,有沒有安全的脫險。
離家越近,她的心就越是發慌。
一會兒,一會兒見到父母之後,要怎麼開口言說自己能夠死裡逃生出來的經歷呢?
步嫵下意識的,就想要把舒言給摘出來。
畢竟那日,山崖底下發生的事情,也只有他們兩人知道罷了,便是說出去,不說會不會被當成怪力亂神之語,就單單舒言是今年科的狀元,便就決計不能夠和這樣的事情扯上關係。
誰知道,會不會被當成鬼上身了,要只是驅邪跳大神的話,那都還是小事,可萬一要來個火刑什麼的——
那怕也是夠受的。
她擔心的是,如果要講自己逃脫的事情,勢必就一定會和舒言扯上關係,可這樣眉頭緊鎖的模樣,落在舒言的眼睛裡面之後,卻像是在害怕回家的樣子。
「我陪你一起進去吧?」
「啊?」步嫵鬆開了自己一直緊捏著的絹帕,有點沒有回味過來。
舒言有點羞赧的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沒敢直視著步嫵的眼睛,「不過,在那之前,恐怕,你要先和我一同,回一趟我家才行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他的娘親知道,他的這一趟臨時起意的遊學,就給她帶回去了一個兒媳婦,想來,那也應該是會高興的吧?
他有點不確定的想著,但又下意識的,給了那邊不安的步嫵,一個安撫的微笑。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
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
「不行,我不同意。」
原本端在手上的茶盞,重重的磕在了桌案上,連帶著一起,灑出了不少的茶水花來。
崔錦娘也沒有料到,自家的兒子不過只是出了一趟門罷了,竟然就把隔壁將軍府上,據說已經是身隕了的步嫵,給一起帶了回來。
乍一看見她的那一剎那,崔錦娘還只當以為是自己撞邪了。
可是等到那步嫵規規矩矩的向自己行了禮,兩人坐了下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又細細的和自己說了一遍之後,崔錦娘的心雖然安心下來了,但是一等明白了自家兒子的打算之後,她便就一直愁眉緊縮著。
現在,畢竟是當著周步嫵的面,她也不好太下面子,可是一轉頭,等繞到了後邊的堂屋裡,只剩下母子兩人了的時候,她一把抓住了自家兒子的手,斬釘截鐵的就回絕了這門親事。
話里話外,似乎都沒有打算留有迴旋的餘地了。
舒言看著和往日,顯得有所不同的母親,一時意外的,也忘記控制住了自己的音量,「您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兒子,不是娘不明事理,步嫵是個好姑娘,娘心裡門兒清。只是現在的周家,你看看,哪裡又還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家?」
「你這些時候不在京里,怕是不知道,周家遭逢大變,雖說還有著將軍之名,卻空無將軍之權。你剛剛登了科,還有著大好的前途,這個時候一頭撞進這個無底的旋渦中去,難不成,是還想要螳臂當車嗎?」
崔錦娘把自己心裡,覺得該說的話,全部都說完了,自覺心裡暢快,情緒激動過後,不免,心情有幾分輕快了下來。
只是說完,看著自己那聽完之後,便一臉不敢相信的兒子,她的心裡,就還只剩下了嘆氣的份。
自家兒子什麼都好,懂事上進好讀書,但是到底還是個嬌養著的公子哥,又是在他們這樣講究讀書的清貴之家長大,不明白那些人情世故和世家糾葛。
這周家,現在稍稍明眼一點的人,都能夠知道,怕已經是到了強弩之末了。要是他們現在為了求親貼上去,少不得就會被當成其最後一根的救命稻草。到時候,莫說是要起復周家,少不得白家,乃至崔家,都要跟著一起,被拉進那無底洞的深淵裡面去了。
不然,就單憑她和李蓉蓉的關係,哪怕做不到雪中送炭,那也絕不會做到像是這樣的毫不相幫。
說到李蓉蓉,崔錦娘的眉頭皺的越發的緊了起來,這都已經是過小年了的時候,周家卻還讓她一人孤身在顯通寺里養病,真不知道,是怎麼才能夠做到這麼決絕的份上的。
李蓉蓉自請下堂的事情,時日尚淺,雖說只是領了休書,立了字據,但因為臨近年關的緣故,耳朵稍微明晰一點的權貴們,還是收到了風聲。此時消息雖然尚未徹底的外傳開來,但到底,她也好歹做了那麼多年周家的主母,如今,卻被一個人丟在了寺廟裡面過年節。
李家生生的被打了臉,卻也沒有說要把人給接回去,直和周家鬧得不可開交。
就連那好不容易救回去的庶女,周家在聽到人家吳王世子,願意不計前嫌的求娶,只是要貶側妃為貴妾之後,還不是巴巴的,一頂小轎,就把人給送了過去。
而且——
崔錦娘突然想起了前些天的事情,面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更加難看了幾分。
再看看身邊,還一直梗著脖子和自己犟著脾氣的兒子,崔錦娘斂了臉上的暖意,神色也跟著嚴肅了起來,「你前些時候一直沒有回來,怕是連京中之前的消息也都不知道。這件事,真的不是娘偏執,你可知,你帶回來的步嫵,她的喪事,周府都已經是著人辦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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