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书桌前,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张幼双盘腿坐着,这一头栗色长没个正形儿地扎了个丸子头,继续刚刚严肃的考校。
“大学之道”
张衍就坐她对面儿,小少年腰杆挺得笔直,白衣如雪,不染纤尘,和同龄人这脏兮兮的模样简直是有天壤之别,身姿宛如春风中最清瘦的那一竿细竹。
祝保才靠在门框边上,一听这话,精神不由一震。
来了
这可不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么刚好今天让他看看张幼双和张衍有几斤几两。
张衍恭恭敬敬地说“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看着张猫猫这眼睫低垂,毕恭毕敬,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模样,张幼双再一次没压抑住内心这汹涌澎湃的吐槽欲。
也不知道这便宜崽子到底像了谁,难道她那位一夜情对象其实是个正经男
挥去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张幼双定了定心神,想了想,咬着笔头继续问。
“嗯所谓诚其意者”
张衍嗓音清润“毋自欺也。”
张幼双又问“富润屋”
张衍答“德润身。”
张幼双果断地问“所谓修身”
张衍不假思索“在正其心者。”
一大一小,一问一答,语越来越快。
祝保才略有点儿诧异。
这是在考大学的贴经
所谓贴经,简单粗暴地解释其实就类似于现代的古诗文填空。出上句,接下句,出下句,接上句。
张衍这么看貌似也不像别人说的那般每日吃子困,困子吃嘛
祝保才这么想着,又略有点儿不屑。贴经有啥技术含量可言,不就是死记硬背的东西么他就不待见那些死记硬背,陈猫古老鼠的东西。
这么想着,干脆抄起碗里这糖蜜酥皮烧饼吃了起来。
他视线略略一瞥,晴窗外春光正好。
日光烂烂,鲜花团团,花影幢幢摇曳不定。
这重重花影落在了张幼双与张衍两人的衣裳上,铺开了霏雾融融的春色花光。
经过一轮贴经热身之后,张幼双这才开始了例行的日常。
“我看看啊。”咬着笔头,张幼双眨眨眼睛又问,“张衍,我问你,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这其中亲字何解”
门口的祝保才“嘎吱”,咬下了一口饼,嚼了嚼。
精神不由一振,暗道一声来了,终于进入正题了。
张衍的回答也很快,似乎根本没有细想,就直接给出了答案“程子曰,亲当作新,大学者,大人之学也。”
“大人之学者兼齿德而言也。”
张幼双点点头,很欣慰,吐出笔头,一拍桌子“明德何解。”
张衍“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虚灵不昧,以具众理而应万事者也。”
又道“明德,是我得之于天,而方寸中光明底物事。陈氏曰,是得乎之天理。”
张幼双摇了摇手指,“那你认为如何才能做到这明明德”
“反听之谓聪,内视之为名,自胜之谓强。”
“以四书原句作解”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
这个时候祝保才不知不觉已经停下了吃饼的动作。
望着这一问一答的两人,竟然生出一股眼花缭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