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从不在意祛暑这些旁枝细节,更不会将此在心上,但是没有男人不喜欢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人温柔体贴,何况还是如斯美貌?
因为多了甄柔,不由越发满意于甄家从上至下的转变,而两家婚事已公布天下,他已是甄家的女婿,甄柔的未婚夫婿,他同样也在转变。
曹劲抛开甄柔先招惹他,让他以为她也有意,却直到她真在下邳与他人定亲之下,生出的那种被戏弄的震怒,颔首道:“好的,我会让随从提醒我用荷叶。”说时,语气是一贯的沉稳,但眉宇间的肃穆之色不觉收敛。
甄柔也感受到了曹劲的转变,忽然想起他们这桩婚姻,无论是自己还是曹劲,都是极为明白的,心下顿时越发自在了,转头看了一眼不远方黑压压一片两万余黑甲曹兵,方对曹劲道:“时辰已不早,那小女就不再耽误三公子了。”
身为未婚妻,她该尽的责任已尽。
同时作为两家结盟的纽带,她该释出的态度对方也已收到。
毕竟两人现在还不熟悉,又有前面一些针对,如今这样已经足够了。
见甄柔以场面不宜多言结束谈话,曹劲点了点头,也欲结束谈话,恰似目光不经意又一次掠过甄柔鬓间的玉笄,迟疑了一念,到底将昨日已吩咐下去的事,单独与甄柔另外道:“如今局势不稳,各方势力都盯着彭城。我已命熊傲领兵三千留下护你安全,你有事可直接任命于他。待两个月后,他再与你一同返衮州。”
说罢,见前方肖先生已结束和甄明廷的交谈,向他望过来,知是在等他了,复又对甄柔道:“我先行一步,在昌邑等你。”
昌邑,衮州治所,位于衮州山阳郡。
九月初六,她就要长途跋涉到昌邑与曹劲完婚了,从此以后荣辱皆与眼前这个男人系在一起。
甄柔双手在袖中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面上却镇定自若的轻轻点头,垂眸低语道:“三公子,昌邑再见。”
她乌发高挽如云,低头时,美劲曲线毕露,正是领如蝤蛴。
曹劲目光一跳,旋即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定了定心神,当下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看着曹劲远去的身形,甄柔轻轻吁了一口气,放下挂在车壁的窗帷,缓了一下神,捧起一方矩形漆盒,撩起车尾的门帘,探身出去,交于阿玉道:“稍后,三公子派人来取荷叶,你将荷叶交给对方。”
阿玉接过漆盒,依言而行。
片刻,就有一曹兵小跑来拿荷叶。
这般,阿玉给了荷叶,曹劲也率着两万余精兵,在滚滚黄沙飞扬中渐行渐远。
曹劲走了,彭城却并未因他的离开恢复往日的平静,局势更加紧张了。
没有曹劲的坐镇,甄志谦的势力开始蠢蠢欲动,各方势力的触角也欲伸进来。
而薛家和陶家,作为最不愿看到甄柔和曹劲联姻的两方势力,又因毗邻彭城,都和甄家牵扯极深,可谓对他们防不胜防。
甄明廷只有收起一切妇人之仁,将甄志谦更加严密的软禁于府内,以此震慑住甄志谦的暗中势力。
又对彭城实行严格的禁宵,甚至对进出城的人严加盘查,以防有任何宵小作乱破坏联姻。
一时间,彭城风声鹤唳。
在甄明廷如此严加防守之下,还是有意外发生。
一天夜里,甄府东南西三处突然起火。
其中有一处正是软禁甄志谦的地方。
“走水啦——”
府中大乱,仆从四处奔走呼叫。
看守甄志谦的都是甄家兵,到底顾忌这位前任家主,毕竟他和甄明廷是骨肉至亲,只有先放甄志谦出来。
此举无疑放虎归山,甄志谦一出来就有人接应出府。
幸有在府护卫甄柔安危的熊傲反应及时,见火光立即行事,在院门将他拦住,这一夜方才有惊无险过去。
如此倒也给兄妹两当头棒喝,甄明廷反省自己的管辖,甄柔也更注重自身安危。
与曹劲暂别的日子,便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缓缓前行。
深思
局势虽是紧张,出嫁前该有的准备,还是不能少。
好在一年前才筹办了甄姚出嫁的各项事宜,有许多地方都可以依葫芦画瓢照办,这让曲阳翁主和甄柔减轻了不少事。
不过到底还是忙得分身乏术,毕竟甄姚出嫁那会,一来备嫁时间充裕,二来凡事都有陆氏和甄姚自己亲力亲为。
现在却不一样了。
甄姚嫁了不提。陆氏是身体本来就不大好,但多少和心境有关,若是以前甄柔大喜,反能让她振作精神,帮忙打点一二。可如今甄志谦被软禁了,两房人算是彻底撕破脸,就是她身体再康泰,也不能麻烦她帮忙。
过往两房人的亲密无间,已经是过眼云烟了。
甄柔虽是感叹,却也无法,只能随母亲曲阳翁主一样,自甄志谦被软禁后,就再也没有找过陆氏。
而陆氏也好似隐形人般,自此再未出过她的院子,身边服侍的人也被约束了起来,偶尔只有一两人出来领用些日常生活用资。
甄志谦那边一样,失火那夜潜逃未遂后,他也彻底安静下来,不再闹到要见甄明廷了,整日就待在房中看书练字,或在庭院里莳花弄草,倒真有些偃旗息鼓或就此看开的势头。
等到了中秋前夕,嫁妆已筹备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细碎小事需要淘神。
曲阳翁主终是松了一口气,又见今日天气复热了起来,室外着实令人难以忍耐,且正好甄明廷难得在府中,索性就他们母子三人好生说会儿话,毕竟甄柔下月一旦嫁了,他们一家三口再像这样聚在一起,怕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