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小泣,渐渐地伤心欲绝,哭得哽咽不止。
“阿柔,我对不起你……”
她的哭声悲痛至极,众人听得五味杂陈。
甄姜是甄家嫡长女,还有幸得甄祖父教养。
一直以来,她不仅是陆氏的骄傲,更是底下弟、妹们仰慕的长姐。便是曲阳翁主,也对这位小不了几岁的夫家侄女,充满了好感。
知书达理,蕙质兰心,上侍孝父母,下爱护弟妹,甄姜曾经做得再好不过。
可就是这样的甄姜,陷害了家中的幼妹,他们震惊,更难以接受,以为无法原谅,可是看到一贯坚强示人的甄姜哭成这样,责怪得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一时间,屋子里沉静如水,只有甄姜的哭声。
也不知哭了多久,甄姜抬起头,脸上泪痕斑驳,一贯仪容端正的她却不在意得一把抹了,看着曲阳翁主语气坚决道:“婶母,手足相残是重罪,我甘受家法处置。”
甄家家法,手足相残,按例家族除名!
“阿姜!”
看着最是坚强的嫡长女哭成这样,陆氏心口早已难受得没法,可是她无法开口,更开不了这个口,不然如何面对曲阳翁主母子三人!?只是当听到甄姜要决绝地领了家法,陆氏终是忍不住了,哭喊着叫了一声甄姜,就一下从位上起身,抱住了甄姜,又恨又气,更是心疼地哭道:“你还有娘家,还有我这个亲娘啊!为什么不说,为什么非要这样做!”
越说越是痛心,最让她骄傲的嫡长女成了今日这样,陆氏忍不住一掌拍打在甄姜背上。
母女连心,甄姜如何不知陆氏的气恼中,更多是对她的心疼和痛心,她紧紧回抱住陆氏,有千言万语要说,开口却只是不断地哭泣道:“阿娘,对不起……对不起……”
转眼之间,屋子里又是一片伤心的哭声。
曲阳翁主多少已知道甄姜的难处,可若不是甄柔自己警觉,差点就被害了一辈子,她做不到原谅害自己女儿的人,哪怕背后有再多的难言之隐。
看着哭抱在一起的陆氏母女俩,曲阳翁主狠心转头,不经意见甄柔一脸波澜不惊,再一想今日发生的事,忽觉一直呵护的女儿长大了。
“阿柔,你是受害人,惩罚你决定吧。”曲阳翁主闭上眼睛,将决定权交给甄柔,既然甄柔今日会这样做,应该已经想好了对甄姜的处置。
陆氏哀哭中听到曲阳翁主的话,心里不由地一喜。
她看着甄柔长大,知道甄柔的性子,最是重情,天生心软。
“阿柔!”
陆氏惊喜抬头,求情的望向甄柔,却一声刚喊出,又是一阵愧疚,竟是开不了口,差一点甄柔的名节就毁了。
孤男寡女厢房幽会……
陆氏脸色惨白的闭上眼,泪水顺着眼角一直落。
甄柔双手紧握成拳,让自己的心肠硬起来,她不去看陆氏,只是望着甄姜道:“长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做?”
甄姜本不愿多说,毕竟再有苦衷,也不能弥补她的过错,下意识地就要拒绝,然而四目一对,见甄柔真想知道,想了一想,还是说了。
“自从六年前,皇上不理朝政后,各州割据越发严重。皇权势微,我们这些封国处境只有更难。薛家近几年大势扩张,每年都在招兵买马,军需耗资大。所以五年前开始,就从沛国的衣食税租索取。开始还好,一半能入沛王宫,近两年根本分毫没有。”
甄姜说到这里,禁不住嘲讽地笑了,“我看上去是风光无限的沛国王后,其实只是一个空壳子。”
甄明廷听得愤怒,拍案而起,“太嚣张了!”
甄柔看甄明廷这样,心里却有些安慰,对未来也多了几分底气。
“阿兄,先听长姐说完。”甄柔轻声提醒道。
甄明廷忍怒坐下。
甄姜继续说道:“上月阿柔生辰,薛世子听闻曹劲送了发笄,恐他有意向阿柔提亲,便在贺阿姚婚礼时,见了我们夫妇一面,并说他会为我们求情,不再征收沛国食邑充当军饷,但让我们劝阿柔嫁给他。这半月来,我常对阿柔旁敲侧击,却始终无效。眼看就要归国,于是鬼迷心窍,想造成一个事实,让阿柔除了薛世子,再也不能嫁他人。”
将心底最阴暗的罪孽说出,甄姜的脸惨无人色,仿佛下一眼就要昏倒。
甄柔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样逼迫至亲。
到底血浓于水,见目的达成了,甄明廷应已深刻记住了势弱的诸多无奈,甄柔快刀斩乱麻,给了甄姜痛快。
“我可以妥协,不让长姐在家族除名。但是长姐是沛国王后,为薛家马首是瞻,我无法再相信长姐了,所以从今往后,长姐不可踏入徐州半步。”
被训
发生了这种事,甄姜没有脸继续待下去,是夜就携夫带子离开了。
到底是亲生女儿,甄志谦身为家主,又是甄氏族长,自当秉持公正,虽然口里说罚轻了,当天晚上却连暮食也没出来用。陆氏更是遭受重击,回到宅邸就称病睡下,同样也没有出来用食。
没有当家夫妻两人,这天的暮食,甄柔和甄明廷在曲阳翁主庭院用的。
曲阳翁主生长于富贵王候之家,生性风雅,好奢享受,在她院子的最后一进劈了方水池,里面假山嶙峋,绿树水草青青,一拱石桥从院门架到屋前。
屋子面阔三间,前些日子阖府上下忙于甄姚的婚事,窗前、门上都还挂着夏日的竹席。
傍晚残阳斜照,晚风习习,吹皱一池浅水。
屋外是这样一副悠哉闲适,屋内也是布置的别样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