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一会儿觉得庆幸,一会儿又无端端觉得心情沉重。
小青放开楚楚道:“我该走了!”
楚楚追问道:“还来吗?”
小青却不回答,只是笑。
楚楚一直想问,他的归处是不是子青,却既怕他承认,又怕他否认,终究没敢问。楚楚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是希望他回答‘是’或是‘不是’。
沉思的楚楚忽然觉得额上柔柔的一热,小青飘然而去之时亲了楚楚。
“举人不算什么,状元也不是问题,你放心吧,我包你外公满意,包你心想事成!”
这话让楚楚亦惊亦喜,一夜辗转难眠。
隔天,马家派车来接,竟是子文押车,楚楚好久没见他了,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子文见楚楚愣神,黯然一笑:“婶婶没派我来,我是碰巧顺路,你之前有叫我三哥的,不会生分成这样吧,顺路碰上也不愿意?”
楚楚心知他胡扯,却没揭破,笑道:“怎会,还要谢谢三哥呢,小侄女儿还好吧,我送的衣衫鞋袜三嫂还满意吗?”
子文笑得勉强:“还好,谢谢妹子了。”
这次马家并没有宴请外人,只有本家大伯母一家,王家舅母一家,王家与大伯母因为子文纳妾,连翘逃婚反目成仇,两家互不待见,差点没打起来。
子文估计于心有愧,极力劝慰父母,对王家舅母也十分恭顺,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王家舅母后来经马太太劝说,息了怒,却哭了一场,马太太楚楚陪她去了马太太套间重新匀脸。
原本是要一家人欢聚,谁料闹了这出,两边都是至亲,马太太也不好埋怨,只是将王家舅母请入内宅用餐,自己于楚楚作陪,而大伯母父婆媳就留在外面厅上与马家男人们同席。
子青十分不满意,开席未几就退席到了马太太房里来闲坐,充当劳役为母亲舅母楚楚服役。
马太太乐得合不拢嘴,舅母看子青于楚楚的脸色却十分复杂。
楚楚微笑面对王家舅母,十分坦然宁静,想那子文纳妾与她无关,连翘嫁不成子文逃婚而去,更不管楚楚鸟事。
楚楚不过鼓励子青上进而已,又没打压过连翘,王家舅母若要迁怒,也只好由她了,实在怪不得自己。
楚楚安坐如山,当王家舅母在此偷瞄楚楚之时,楚楚微笑发问:“舅母一看再看外甥女儿,敢是外甥女儿脸上不干净吗?”
王家舅母脸色一红,忽又强装正经道:“外甥女儿多心了,舅母不过目光偶然而至。”
楚楚一笑:“!原是我会错意了!”低头吃饭放过她去。
心里冷笑,偶然而至,偶然十余次也是少见了!
马太太不高兴了,替王舅母布菜的筷子直直的戳到了碗底才收回去,回头替楚楚连连布菜,再不看王舅母一眼。
王舅母很快告辞,马太太也不十分挽留,就让菊香代送出门去了。
马太太要去前面陪客,吩咐子青陪伴楚楚,楚楚随即起身告辞,马太太一笑,吩咐子青护送楚楚回府。
楚楚就怕与子青单独相处,连忙推辞:“我自己回去就是了,又不远。义兄还是去前厅陪大伯舅舅们饮一杯去。这一去要好几个月呢。”
马太太却偏不放过:“没事,你义兄明天就走了,你同他说说话,鼓励鼓励他,他也好胆气足些。”回头吩咐车夫:“你送了小姐到家,少爷不许下车,直接拉回来。”又叮嘱子青:“你随车去随车回,明天早起要赶路,今晚不能睡太晚了。”
楚楚无法,只得携同子青一起上车。
子青上车便握着楚楚的手不放,楚楚方要嘱咐他几句,他却忽然将下巴搁在楚楚肩上,眼睛定定的瞅着楚楚,眼里的眷眷之情浓得化不开去。
楚楚待要偏离,子青忽然出手搂住楚楚的肩膀,鼻尖轻刷楚楚耳廓:“楚楚儿别动,我就搂搂。”热热的气息吹拂在楚楚光滑的颈项里,楚楚顿时浑身酥麻麻,气息有些不平稳。
楚楚顿时浑身僵住,不知该回应他还是推开他好。
子青声音颤颤的叫:“楚楚儿。”
楚楚也是气息不稳:“嗯?”
子青再叫:“楚楚儿!”
楚楚还道他有话说:“义兄有事么?”
子青轻笑:“没事,就想叫叫楚楚儿,明天就叫不成了。”接着子青一声声叫着楚楚儿,楚楚半天答应一声,他就叽叽直笑。
楚楚觉得这一路似乎走在云端里不切实际。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车子一个小小颠簸,楚楚便醒了神,天眼看时,莲院就在眼前。
楚楚将要起身,子青大力一抱,轻声道:“楚楚儿,再坐一刻好不好嘛!”楚楚不敢调脸看子青,也不舍得违拗子青,轻轻点头:“嗯!”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楚楚听到车外脚步声响,知道有人来接自己了,忙要下车,子青又道:“嘘,楚楚儿别动,一刻没到呢。”
楚楚再也忍不住,噗哧一笑,想着不能再跟他磨叽了,美得让人笑话,大力回头,一手捏上子青鼻子:“鬼扯呢,一刻没到,都三刻四刻了。”掀开帘子跳下车去,回头一笑:“义兄马到成功!”
车把式估计怕子青反悔下车,迅速调转车头,子青探出半个身子笑道:“这是一定的。”
凤求凰
当夜回家,楚楚横竖睡不着,干脆起身,把自己做给子青的衣帽鞋袜、荷包、香囊、丝巾子,上等的湖笔徽墨一对,一一打点起来。
行礼打点停当,楚楚犹自晃来晃去,想起马家世代商贾,未必知道科考的门道,心里只是不放心,害怕马太太他们没经验,不知道准备干粮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