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樱不客气地一口叼走。
少年掀起衣摆,在她身边坐下,慵懒地曲起条腿,漫不经心的音调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杀机“你走后,我每天吃颗糖,把糖吃完了,也没有等到你回来。”
他转眸看着重樱,眸子黑得吓人“我在这里等了十年,这十年来,我每天想的都是等我抓到你了,该如何处置你。”
少年在说着如何处置她的时候,就好像在考虑道菜该油炸还是清蒸。
“我才出去半天,怎么就十年了”重樱嘎吱嘎吱嚼着口中的糖豆,眨着眼睛,眸底水光潋滟。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才出去半日。你看,我身上穿着的还是离开时的衣裳。”重樱卷着自己的袖子,递到宫明月的面前。
她的神色看起来有些激动,仿佛背了桩六月飞雪的大冤屈。
少年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他记忆力绝佳,自然记得她走的那天穿的是件粉衣。画上的重樱,着的也是这件粉衣。
她的模样,他已经在心底描摹了无数遍。那幅寻人的画,还是他亲手画的。
“难道这里真的是我的梦魇”意识到两人计时方式的差别,少年的表情凝滞了瞬。
重樱倏然明白过来。
这里是宫明月梦魇构筑出来的幻境,时间的流逝自然没有逻辑可言,她离开的半天,幻境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年。
难怪他见了她,就疯杀人。
他以为自己再次轻信了个骗子。
她和檀七郎不受幻境时间的影响,约莫因为她和檀七郎是闯入者。
宫明月满身的杀意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他卷起袖子,擦着她眼角残留的泪痕,神色中添了几分难得的温柔“你真的是为我入梦而来”
小姑娘刚哭过,脸还皱巴巴的。
突如其来的温柔,叫重樱有点不适应。虽说是被迫进入他的梦魇,那也是为了他。她点点头“找到心魔,我们就能出去了。”
“倘若出不去,又如何”
“檀七郎会杀了我们。”
“不用怕,他那点修为,我还不放在眼里。”
重樱噎住,这不可一世的风格,真的很宫明月啊。他就这么轻易地接受了梦魇的设定,也是重樱始料不及的,她还准备了肚子的话,打算将前因后果都说给他听。
“幻境如此凶险,你肯为我入梦,又
不离不弃追随于我,定是与我关系匪浅。”少年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底眸光灼然,“难道你是我的妻子”
呸呸呸,想得美。
重樱真想呸他脸,奈何修为是个被他吊打的菜鸡,只好弱弱纠正他“我是你的徒弟。”
“我收徒了”少年惊讶,上下扫视她一眼,像是不相信似的,“我怎会收你为徒”
“我怎么知道,总不至于是你自己瞎了眼。”重樱嘴欠。
少年身上腾地漫开杀意。
“定是你慧眼识珠,掘了我这块璞玉。”重樱没骨气地改口。
少年挑起唇角,笑得满室生辉“你叫什么名字”
“樱樱。”重樱想了会儿,答道。
“嘤嘤”宫明月眼神怪异,下了个结论,“很适合你。”
重樱吃了糖豆,觉得更饿了,往他袖口里看“糖豆还有吗”
宫明月抓住一把糖豆,递过去的瞬间,又收了回来“既然我是你师尊,唤声师父来听听。”
喊就喊,反正在幻境外她已经唤了无数遍。
重樱张口,“师父”二字到了嘴边,却别别扭扭,咕哝半天,没咕哝出个所以然。
对着三千岁的宫明月喊师父毫无压力,因那是个老妖怪,年龄大她几百轮,眼前这个宫明月,顶着张十七岁的脸,所谓“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喊出口,重樱怎么想怎么觉得都是自己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