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听途说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重樱从未想过,书中那条令千重樱要死要活的蛇尾,出现在她面前时,会带来这样的视觉冲击。
要不是那蛇尾圈住了她的腰身,她恐怕早已双腿软,忍不住跪地求饶。
重樱怕蛇,怕它们冷冰冰的触感,怕它们尖利的毒牙,怕它们偏执阴狠的目光,怕它们记仇报复的性子。
蛇都是冷血的,即便用自己温热的胸膛温暖着它们的躯体,等它们苏醒过来,依旧会反咬救命恩人一口,这是家喻户晓的农夫与蛇的故事。
重樱被眼前的蛇尾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四肢在极度的惊惧下,脱离大脑的控制,几乎是出于自我保护的本能反应,举起手中的剑朝着蛇尾斩了下来
她错误评估了蛇尾的坚硬,削铁如泥的剑,斩在蛇尾上,丝毫没有反应。
这样的举动,反而激怒了宫明月。
宫明月的眼底划过杀机,反手推出一掌。
重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撞上石壁前,金色的蛇尾甩了过来,缠住她的腰身。
即便有这条蛇尾的缓冲,重樱的喉中依旧尝到了淡淡的腥甜气息。
模糊的视线中,宫明月欺身上前,将她抵在石壁前,目光阴森地盯着她“我救了你,你却想杀我,嗯”
两人相距太近,属于宫明月的气息,随着他的唇齿的开合,占据了她的呼吸。
重樱不适地扭过头去。
她这般反应,让宫明月的目光凉了几分。他抬起左手,掉在地上的掠影剑腾空飞起,落在他的掌心。
一截森白的剑刃映入重樱的眼底,惊得重樱回神。
重樱目露惊恐之色。
好在掠影剑只是擦着她的面颊而过,寒光自眼角余光里一闪而逝,“锵”的一声,被宫明月推入了腰间的剑鞘中。
重樱松了口气的瞬间,一只微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
指尖轻轻蹭着她的眉毛,手掌向下覆,遮住她的双眼。
空气陡然安静。
重樱的一对眼珠子在他的掌下不安地滚动着。
头顶传来宫明月轻声的叹息。
重樱的心弦紧绷,此时冷静下来,深知处境危险,几乎是用哭腔开口的“师父”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师父。”
“师父,樱樱知错了。”
如果眼泪和求饶可以救命的话,重樱现在就能哭出来。她光想着试探宫明月是真重伤,还是假重伤,却忘了宫明月是条蛇,他重伤的情况下,完全有可能会暴露本体
他的本体是个秘密。
除了他的心腹霜降,无人见过他真正的模样,书中的千重樱,此时也并不知道他是条蛇。
所有知道他秘密的外人,都成了死人。
若无意外,这个规则,也适用于千重樱。与千重樱缠绵无数日夜的宫明月,尚能下得去手剖取她的心脏,更别提此时与他没有丝毫羁绊的重樱了。
重樱心底后悔不已。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下好了,直接烫了嘴,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师父,师父,樱樱真的知道错了。”重樱眼前陷入黑暗,哭唧唧地祈求着。
那只手覆着她的双眼,微微用力按压,感受着眼皮下的动静。不多时,宫明月的掌心传来湿热感。
哭了。
他将眼中杀机稍敛,移开手掌,对上重樱的双眼。
重樱目中水光潋滟,眼底映着不远处篝火燃烧出来的昏黄火光,凄然地望着他,像极了濒临绝境时的困兽,可怜无助的眼神,狠狠地撞了一下他冷硬无情的心脏。
宫明月垂下眼睑。
重樱跟着垂下眼睑。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火光照耀到的地方,一截金色的蛇尾从他的衣摆下方伸出,缠着她的腰身和双臂。
璀璨夺目的金色,再次震撼着重樱的灵魂。
宫明月对上她的目光,眼神幽暗。他举起左手,五指微张,光影从指缝间落下,覆上她的双眼。
“师父,不要”重樱的心脏宛若被一只大手攥住,失声喊道。
“不要什么”
“不要杀我。”重樱瘦弱的双肩再也控制不住地耸动着,垂着脑袋,低声啜泣起来。
真正面临死亡时,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她是个胆小鬼,根本做不到大义凛然,视死如归。
她不想死,她想活着。好好活着,长命百岁。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