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时候,病毒的传染性减弱,但破坏性在逐步增强,甚至可能会累及多个器官,导致功能障碍。
周言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是怨恨蒋泠抛弃她,抛弃家庭,但从没想过会眼睁睁看着她死,都说亲人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现在她想救蒋泠却无能为力。
“灵月,谢谢你。”
蒋灵月抿唇笑了笑,“我妈妈生病的那段时间,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就会去买一块巧克力吃。以前怕花钱,不敢买太贵的,就买那种小超市里最便宜的,甚至都叫不出品牌名字,吃进嘴里甜得发腻,齁的嗓子疼,虽然挺难吃,但好歹有点甜味的东西会给我一些慰藉。”
周言看着她略显消瘦的肩膀,眼神里透出几分心疼。
当初在楼梯间见到蒋灵月,听她向自己哭诉着母亲的病,让周言不自觉想起了蒋泠,也是在那一瞬间动了恻隐之心。
“灵月,你进来的时候说有事情找我,什么事啊?”听到周言的问题,蒋灵月支吾两声,没说出什么具体的话来。
她这样这让周言更疑惑了。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有任何困难或者问题都可以找我谈。”周言又问:“到底怎么了?”
“言姐”蒋灵月侧目看她一眼,仔细听声音里还带着点轻微的抖,“严曲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而且那个人去世了,对不对?”
周言愣住,有点不敢确定地开口问道:“他告诉你了?”
“原来是真的”蒋灵月并没有正面回答周言的问题,她低下头喃喃自语,“看来我没猜错。”
“灵月,你”
“言姐,你不会跟我讲他们的故事,对吗?”蒋灵月打断周言的话,再次向她确认。
周言不忍去看她的眼睛,她垂眸顿了几秒钟,才开口:“灵月,我还是那句话,严曲不想说的事,我不能替他说,而且这件事也不能由我来说,这样既对不起严曲也不尊重你。”
“我明白了。”蒋灵月站起身,对周言笑了笑,“那我先出去了,言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
周言没有再拦下她,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严曲曾经那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非经历者不能体会,旁人是真的没办法替他说什么。
未婚妻
蒋灵月站在孤岛门口,听着里面传出来的轻音乐,又看了眼旁边的logo,暖色的灯箱里有浮光在闪动,她的眼睛像被风沙磨过一般,生疼。
记忆闪回到十一假期的第四天。
那天她回老家祭奠父亲,不承想在墓园看到了严曲,严曲一身黑衣,怀里抱着一束百合,神情难掩落寞。
蒋灵月下意识跑进旁边的树丛里躲起来,粗壮的枝干遮住了她的身影。
她看见严曲走到一个墓碑前,蹲下身,把那束百合花放在地上,视线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没移开。
他当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就只是专注地看着墓碑。
没过多久,远处走来一对男女,看年龄应该有五十多岁了。
待他们走近,看清了严曲的脸,女人突然激动起来,没说几句话,伸手便要去推搡他,被站在一旁的男人拦住了。
严曲静站在原地,任由女人对他推搡打骂。
女人的情绪很激动,蒋灵月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只是在下一秒看到严曲弯下腰,对着那对男女深深鞠了一躬,而后转身离去。
他走后,女人看着地上那束百合,又看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蹲下身,捂住脸痛哭起来。
蒋灵月就这样站在树后面,生生等他们离开才现身,她挪动着僵硬的脚步走到墓碑前面,终于看清了上面的照片和文字。
——爱女林秋月之墓
——生于一九九八年十二月十二日,卒于二〇一五年九月四日。
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裙子,乌黑柔顺的长发散在腰间,嘴角勾着一抹浅笑,仔细看右眼下面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白月光”三个字几乎是瞬间出现在蒋灵月的脑海里。
她想起刚才那对夫妻对严曲的态度,又想到严曲手腕上那条有点褪色的红绳,还有周言曾经对她说过的那句话,“喜欢严曲是一件很无望的事情。”
现在她终于能明白周言说的“无望”是什么意思,那就是彻彻底底地没有希望。
晚上九点钟,医院的护工给周言打电话,说蒋泠有事情想找她,问她明天能否去一趟医院?
周言正在徐斯远家跟汤圆玩,听到护工的话,下意识看了眼旁边坐着的徐斯远。
徐斯远对她笑了下,抱起汤圆去了阳台。
“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周言重新拿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问道。
护工的语气挺谨慎,像是思索再三后才说出来的,“周小姐,你母亲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是什么事情,但我想告诉你,她这段时间状态非常不好,或许你已经听主治医生说过了,我确实不该多嘴你的家事,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阳台上,汤圆在猫爬架上玩得正开心。
周言的这通电话持续时间不怎么长,挂断以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去了徐斯远身边。
徐斯远见她过来,伸手把人揽进怀里,周言在他怀里轻动两下,换了个舒服的角度,抬手搂住了他的腰。
汤圆制造出的微末动静并没有打断此刻的氛围。
周言很喜欢拥抱,她总觉得徐斯远的怀抱里有源源不断的能量供她汲取。
“你明天能陪我去趟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