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峰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阻拦,摇摇头说:“我真替你可惜。”
苏筱顿住脚步。
“好好的一个985高才生,年年都是优秀员工,一次通过注册造价师考试,前途光明。现在却只能做个影子造价师,永远不能在自己做的标书上盖章。”
苏筱瞳孔收缩,手紧紧抓着包带,骨节泛白。
“你真的甘心吗?苏筱。”
苏筱嘲讽地笑了笑:“我不甘心又如何。”说罢,再不停留,大踏步地走出咖啡馆。一口气走到无人处,才停下来。心里堵得慌,她掏出手机给吴红玫打了一个电话。
“你为什么不答应呢?说不定是机会。”
“我不想。”苏筱义愤填膺地说,“红玫,你能想象吗?这些人眼里根本没有法律,只有利益,有点权势就为所欲为,真是太黑了。”
“筱筱,我知道你生气,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拿回注册造价师证。”吴红玫说,“
你往反方向想想,既然信能落到我们董事长手里,那说明董事长能量很大。要是他帮你,说不定能拿回造价师证,是不是?”
“我不想。”
“筱筱……”
“你别说了,反正我不想。”
吴红玫知道她脾气上来了:“行,你不想,咱们就不想。有点晚了,你先回家。”
苏筱挂断电话,心情还是闷闷的,她不想回家,但又无处可去,只得在花坛边坐着,瞧着对面的露天烧烤摊,烟雾腾腾,消暑的人们吃着烤串喝着啤酒,交头接耳,言笑晏晏,自有一种惬意。
这种惬意已经远离她了。
回到住处,夜已经深了,她刚掏出钥匙开门,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小苏。”
苏筱转身,看到房东阿姨顶着一头黄色卷发走了上来。她也住这个小区,只是不同栋。
“你这小姑娘太拼了,天天这么晚下班。”
“阿姨,你找我有什么事呀?”
“我看了看,合同快到期了,你还租不租我房子呀,要是租的话,我这房子要涨价了。”
“涨多少?”
“不多,八百。”房东见苏筱吃惊地瞪大眼睛,哎哟一声说,“我可不是瞎开的,中介跟我说,我们这小区现在很抢手,别人家的都涨了一千呢。我想着你一直住得挺好的,人又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事,所以只给你涨八百。”
“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吧。”
“行,那你早点告诉我,你要不租,我还要找中介挂
出去。”
苏筱点点头,看着她下了楼,这才打开门走进去。蹬掉鞋子,先打开电脑,查看银行余额,只剩两千多,一个月房租都不够。她将鼠标一扔,倒在床上,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混到这种地步。
吴红玫听说后,再次劝说苏筱跟许峰合作。
“你先拿回证,就算不在我们集团干,去外面至少也是10万一年起薪。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人生不就是这样嘛,该低头就低头。”
“为了拿回证而低头,那我还不如换个职业。”
“你怎么这么倔呢。”吴红玫叹口气,“那你接下去怎么办?”
“继续写申诉信,我就不信没有结果。”
“那住的地方呢?”
“我找了一个地下室。”
吴红玫沉默良久,心情很复杂,有震撼也有怜惜。“你什么时候搬家,我来帮你。”
“不用,地下室就在我现在住的地方楼下,我多跑几趟就行了,很方便。等我收拾好了,你过来玩。”
地下室很简陋,只有半窗,光线昏暗,空气浑浊。但这些自然难不倒土木工程毕业的高才生,苏筱亲自动手,刮了泥子贴了墙纸,装了排气扇,把当时为结婚准备的北欧风家具,大件直接卖掉回笼资金,小件搬到地下室,收拾妥当,就是像模像样的一个家。
吴红玫过来一看,颇有些惊讶:“还不错呀。”
苏筱开玩笑地说:“早就应该搬到地下室,还可以省下一大笔钱。”
她
言词平静面无郁色,吴红玫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暗生佩服。从前苏筱顺风顺水,看起来也就是一个长相不错工作努力比较幸运的姑娘,一直不曾显露她性格的底色。真没想到,在她文弱的外表下面,有着钢筋水泥的坚韧、逆境而上的乐观,还有冻死迎风站饿死不弯腰的风骨。
这一刻,吴红玫突然生出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没有人能打败她的朋友。一个能改造恶劣环境让自己舒服的人,必然会逆风而起闪瞎所有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