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对白不多,莫靖则又言简意赅,很快就复述了一遍,自嘲道:“我想也是,她也不会为了这些事感动的热泪盈眶。”
莫靖言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大哥,你会追女生吗?梁忱姐不让你扶,你就不扶。这时候不是应该蹲下来,背她上楼?或者果断一些,就抱她上去吗?”
莫靖则轻哼一声,“你言情剧看多了吧?”
莫靖言在电话那边轻快地笑起来,又说道:“大哥,你真觉得,没什么进展么?”
“梁忱姐肯让你送她,告诉你她家的住址,就已经不再和你划清界限了;否则她有一百个理由,在机场就和你说byebye。”
“我不是教你趁虚而入,但是这些天她没回来,你一直吃不好睡不好,如果能买到票,能确定她从哪个城市回来,你也早就去日本了吧?”
“不管心理多强大的人,经历这么惊心动魄的大事,总是希望有亲友陪在身边的吧?更何况,你对她而言,从来也不是个普通朋友吧……”
梁忱送走莫靖则,落锁,左膝有些肿胀,隐隐作痛。她靠着墙,半坐在箱子上,将腿伸直。莫靖则的欲言又止和留恋不舍,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不想积极回应;但似乎也说不出什么清冷决绝的话。她知道莫靖则不会夸夸其谈,更不会甜言蜜语,他说想去找她,就是真的做了打算;看到他在机场焦灼的等待,她心中释然欣慰,甚至是有一丝欢喜的。
但她还没有心力去分辨,内心的欣喜有多少来自于他的关切,有多少来自于劫后重生的庆幸。这几天连日奔波,精神状态高度紧张。从飞机上下来,双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才真正松了一口气。现在不是思考和判断的好时机,她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消解连日来心中的惶恐和不安。
梁忱倒也不觉得焦躁,因为没有什么事需要她立刻做出回答。无论山势如何起伏跌宕,奔腾的溪流总会蜿蜒曲折,找到它前行的路。无论奔向大海或湖泊,都不需要提前设定一条轨迹。
她轻快地吐了一口气,刚站起身,就听到楼梯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踏步疾奔而上。脚步声有些熟悉。下一刻,便传来短促有力的敲门声。
莫靖则气喘吁吁跑上楼,耳旁响起小妹的话: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有多想她,有多在乎她呢?”
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呢?是自尊心作祟,还是不敢轻易表达,唯恐再次听到她委婉但坚决的推辞?莫靖则来不及细想,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梁忱门前。他略一犹疑,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不想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果断地叩响大门。
房门打开。看见梁忱依旧穿着大衣,箱子还放在门口。她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像是一种鼓励。
为什么不告诉她,自己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她,再也不能说出心底的思念呢?
莫靖则眼眶潮湿,这才真切意识到,她是真的回来了。连日来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可以放下来,胸腔里澎湃的感情就要满溢。
如果和她再次错身而过,他该有多痛恨自己。
莫靖则终于做了一直想做的事,他向前跨了一步,伸开手臂,将梁忱紧紧拥在怀里。
“你回来,真是太好了。”他的下巴抵在她额头,喃喃自语般低声叹息。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拥抱,梁忱一时错愕,没有回应,但似乎也没有挣扎脱身。莫靖则不禁将她抱得更紧,感觉她陷在自己怀里,温暖而真切地存在着,让他的一颗心无比柔软,又带着从未有过的一丝酸楚。
“我……很想你,真的,你走之后每一天我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一旦敞开心扉,莫靖则发现,他并非不善于表达,只是从未有这样浓烈的情绪,在她面前无法隐藏,“前几天我真的特别怕……怕再也……”
他说不出来,只能将梁忱抱得更紧。她身上带着淡淡的馨香,这气息那么熟悉,让人觉得亲切而心安,一直萦绕在记忆深处。现在才发觉,这味道他从未遗忘,依旧深深迷恋。
莫靖则忍不住低头,吻在梁忱额头上。
梁忱一颤,向后仰身,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她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莫靖则。她神色平静,眼神却无比深邃,仿佛目光透过他的双眼,看到他心里去。
莫靖则心中涌起浓重的无力感,他的胳膊还环在梁忱腰间,但她的身影却仿佛瞬间就会远离,让他无可挽留。
时间无限拉长,他仿佛在等一个判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却令他备受煎熬,莫靖则几乎不敢再直视梁忱的目光。正要移开视线,听见她的声音。
“你刚刮胡子了。”
莫靖则手背抵在下巴上,略尴尬地笑了笑,“是啊。”
“下巴还有些青呢。”
“前两天顾不上,今天要去机场才想起来。”
“怪不得,没刮干净呢。”梁忱微微一笑,抬手在他下巴上点了点。她的目光变得柔和,眉毛轻挑,又带了一丝俏皮,仿佛整个人一瞬间更灵动起来。
莫靖则捉着她指尖,心中欣喜,仿佛要开出一朵花来。
他觉得眼眶一热,有些发酸,一时手足无措。又不想梁忱发觉,只能继续笑着,将她抱紧。
梁忱只觉得重心不稳,拍了拍他手臂,“我这只脚站不住。”
“啊,我都忘了。”莫靖则连忙扶她站稳,搀着她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他也坐在一旁,将她的左腿搭在自己腿上,“膝盖什么位置疼,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