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些充满仪式感的的了断,都被后来的光阴证明,是无济于事的。
梁忱见她举棋不定,也不催促。反而是夏小橘在发廊门前站住,问道:“梁老师,你觉得换个发型,对换个心情,真的有帮助吗?”
她笑,“只是剪个头发,不要加那么多意义。那天看到实验室里的学生新作了头发,很好看,我觉得她的脸型和你很像,不妨试试。”
夏小橘也笑,“主要还是看脸吧。”
“也对。”梁忱和她并肩站在店门口,透过镜子的反射看向她,“但是你很美啊。而且,会越来越美,相信我。”
“人终归是视觉动物吧。”夏小橘叹息,“而且,女生太独立是不是也不好?大家都觉得,你不需要别人照顾。在异性面前,需要适度示弱吗?”
梁忱答道:“彼此尊重和依恋,是同样不可缺少的吧。如果要刻意示弱才能留住对方,大概他还是能力有限或者不够自信,你真的确认你的生活里需要这样一个人吗?”
“如果不知道对方怎样想呢?”
“感情永远是主观的。我们说,不能被感情蒙蔽双眼;但是反过来看,也不能走向另一个极端。感情中永远没办法客观公允地去评价对方。所以,更关键的,是自己怎么想。”
夏小橘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看着窗外猛烈摇曳的枝叶。
她怎么想?她不敢想啊。
一上午就在浑浑噩噩中度过,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夏小橘忍不住又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按理说,以方拓的速度大概也跑到了,但是始终没收到他到达终点的消息。上一条还写着,“终于看到奥森了,不用满大街找wc了!”
或许是过了三十五公里之后开始“撞墙”了,能量和体力消耗到了崩溃的临界点,绝大多数没有做好充分练习准备的跑者,都会在这个距离速度大减。
尤其这样顶着北风跑了一上午,对孤身独行的方拓而言,更是生理和心理的双重考验。
夏小橘踌躇半晌,拨弄着手机在面前转了几个圈,想起自己在雨中跑到通体僵冷,只剩心窝的一口热气,依旧觉得委屈难过。咬了咬牙,狠下心肠,没给他打电话。
同事三三两两去吃饭,走在最后的人喊夏小橘,“这都几点了?你要绝食吗?”
“风太大,有点懒得动啊。”她找借口,“这就去,等等我!”
中午吃了一碗牛肉面,出了一身薄汗,感觉手指尖都透着暖意。同事们说笑着,讲起这北风是不是一路从坝上草原吹来的,又说起桦林镇十几块钱一大碗的羊杂汤,搭配香酥的烧饼最美味。
夏小橘听着,又想起黄昏时分小镇的十字路口,方拓在夕阳下的道别,回想起来,脸色十分的温柔,目光中也满是不舍。
她说不出心酸还是感慨,只觉得不是自己太自作多情,就是对方演技一流。
吃过饭,大家一同走向办公楼,夏小橘不禁掏出手机来,一边迈上大门前的台阶,一边打开方拓发来的一串照片。
依旧没有新消息。
走到平台上,恰好翻到最后一张,还是在奥林匹克森林公园的入口处。看起来,他嘴唇都被风吹得有些干;还是因为太冷冻得发白?图像不够清楚,她试着放大,想看仔细点。
正要细看,一声中气十足的喊声传来,一字一顿,带着笑意。
“夏、小、橘!”
她正看着照片上的这个人,声音却突兀地出现在身后。夏小橘打了个激灵,险些将手机掉在地上。
她深呼吸一秒,强自镇定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过去。
方拓笑嘻嘻地倚在旁边一株银杏树上,中午的阳光把深秋的叶子照得金灿灿的。
看她回头,他站直身体走过来。依旧穿着黑色的压缩服和压缩裤,外面套着速干t恤和跑步短裤,披了一件单薄的皮肤风衣。鞋子在风里吹得灰扑扑的,看得出,脚步有些僵硬。
同事们见有朋友来找她,纷纷说:“先进去了呀。”
夏小橘随口应了声,“好。”转向方拓,却一时不知要说什么。
他走到台阶下,仰头看她,笑得十分开心。不知道是不是许久不见,现在的她比记忆里更好看一些。
不对,是真的变得更好看了。
方拓凝视了几秒,开口道:“呵,你怎么变形象了?”
夏小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要你管?”
“染头发了吧,不扎起来挺好看的。”他诚心诚意评价,“大衣也是新的吧,不错。”
素色的薄羊绒大衣,及膝裙和羊皮小靴子,的确都是昨天梁忱陪她一起买的,式样看似简单,但裁剪合身,做工精细。加上一条手感柔软的围巾,夏小橘一咬牙,痛刷了半个月的工资。
“好不好看,也不关你事。”夏小橘有些气恼自己贫乏的词汇,她平时很少和人怄气,词到用时方恨少,翻过来掉过去只会这一句。
“好,那我就看看。”他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真诚。
夏小橘不知如何应答,生硬地问了一句:“你跑完啦?”
“是啊,跑完了。”他掏出手机,晃了晃,“听歌加照相,被我玩没电了。”
“嘁,那谁知道你最后奥森那几公里有没有跑?”
“当然有!不信你问那公园里锻炼的大妈!她还问我,‘小伙子你不冷啊。’”
夏小橘看他,脸色如常,耳朵鼻子都不怎么红,就是嘴唇干裂,起了一层皮。她轻哼一声,“看不出来哪儿冷。”
“靠,早知道不打车过来了。”方拓看她视线,猜了个□□不离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