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吗?”谢嫦忽然问道,她没见过训练营和训练场,却也有所耳闻,以前觉得有些残忍,现在经历的多了,也许是心肠硬了,竟也觉得稀松平常。
唐飞霜挠了挠头,不确定的道,“应该死了不少了吧,我也不太清楚,我才刚到云堂两年呢,经我手收录的弟子,现在还一个都没出来呢!”
六岁和十四岁是圣教中的一个门槛,圣教收录弟子也只收录这个年龄段内的。
年满六岁是习武的最佳阶段,从这个年纪开始习武的,最后一般都会有所成就,最差也是个江湖二流高手,所以圣教训练营的弟子基本都是六岁以上,训练场的弟子年纪会再放大一些,依他们的父母心意而定。
年满十四岁,是训练场弟子出师的年纪,到了这个年纪,一般不是特别差劲的都能放出来分到各堂做事了。也是训练营可以开始出任务的年纪,到了十四岁,他们的竞争会更加激烈,为了能够离开残酷的训练营,成为圣教的正式弟子,拥有自己的姓名,以及保住自己的小命,他们都会不惜一切的使出自己的所有手段。
唐飞霜也是十四岁回到教内的,圣教规定,唐飞霜的父母便是再不舍得,也只能依从,幸而唐飞霜并不顽劣,习武也颇为认真,不比那些训练场出来的差多少,唐飞霜的父母便请求将他分到做事清闲又不危险的云堂去。
武幸知道这条规定,看着唐飞霜,没想到他已经十六岁了,跟谢嫦是同样的年纪。
只是两人看着却不像是同一年,唐飞霜像个开朗阳光的小少年,谢嫦却是白发苍苍,身材干瘦,眼角生出细纹了。
连姐弟都称不上,站在一起,勉强能错认成母子。
于是谢嫦心里又不平衡了。
她心里满怀恶意的想要看到这小少年痛苦绝望的样子,却也只是臆想了一下,颇觉遗憾的放下了这个想法,她还有大仇未报,不能随便生事,尤其是现在保护着她的阴月教,她不敢得罪。
若是连阴月教都不保她,那这世上无所顾忌想要杀她的人,就会更多了。
灭门惨案
唐飞霜再怎么开朗阳光,也是圣教中的弟子,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生命,也许会觉得可惜,言语一两句,就像当初觉得武幸年纪太小,送到后山去不合适,对程砚秋出言相劝。
却也不会再有多余的想法和行为了,就像武幸依旧被送去了后山,再相见时,唐飞霜已然不记得这个他曾惋惜过一句的小姑娘。
武幸想起在曲塘镇时认识的那几个小孩子,也许他们现在,就正在训练营内。
不过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天色已晚,几人一路奔波还没用过晚饭,唐飞霜带他们认过房间,便喜滋滋的道,“你们两个第一次来绒花镇,今日我做东,就请你们两个去我们镇上的酒楼吃饭去吧。”
谢嫦闻言拒绝道,“不必了,还是先做任务要紧,你去忙吧,我自便就是。”
唐飞霜是圣教内极少数不怕程砚秋的人,甚至还能跟程砚秋玩笑几句讨个巧,所以对于能入程砚秋法眼的武幸颇为好奇。
不过武幸出来是跟着谢嫦,谢嫦不愿意,他也不能强行拉着武幸问东问西,还是罢了,等这次回去了圣教,有的是机会。
说起来,他年前回到绒花镇,过了个年又呆了将近一个月,是有点久,收录的弟子也够数了,是该回去了。
唐飞霜道,“那好吧,今日先休息一晚,明日清点登记人数,后日清早我们一起回去,你既有任务就先去做吧。”
杀几个对圣教不敬的普通人不过是小事,上报之后一般都会批复下来让当地据点的主事自己解决,这次给谢嫦想必也只是想让她练练手。
唐飞霜告别后,谢嫦便将身上的黑斗篷脱下来,露出身上久违的红衣白裙,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一袭长长的披风兜帽,系在身上。
此时的谢嫦,除了那头刺眼的白发,倒与当初在常阳刚刚相识时,一般无二。
“走吧。”谢嫦言简意赅,示意武幸跟着,若非必要,她不敢让武幸离开她的视线,所幸也只是个试水的小任务,带上武幸也没关系。
更何况她此行的主要目的还不在于此。
时间紧迫,谢嫦带着武幸来到一家书坊的门前,门虚掩着,里面还亮着微弱的灯光,似乎是刚刚打烊。
旧雪难化,东阳积冷,书坊门前牌匾的缝隙中,还遗留着残雪。
谢嫦一脚把门踹开,门臼猛地震动几下,牌匾上的残雪随着晃动砸在了地上,碎成了一个个好看的六菱形。
里面正眯着眼睛打算盘的老掌柜吓了一跳,有些不安,看着门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似乎是江湖人,却又没有配刀剑。
老掌柜不知来意,迟疑的询问道,“姑娘,小店已经打烊了,您是要买些什么书?”
绒花镇读书的人少,书坊生意便差,勉强维持生活,日暮一落便基本没有什么人了,老掌柜每日便早早打烊回家歇息。
看这姑娘似乎是外地的江湖人,一头白发怪渗人的,她要是想进来找麻烦,还是得谨慎伺候的好。
老掌柜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带出了熟练标准的热情笑容。
谢嫦轻慢的看了他一眼,声调拉长道,“你就是刘贵?”
老掌柜笑容一僵,凝滞在了脸上,心里咯噔一声就觉得不妙,那败家子又惹了什么麻烦?
只愣了一瞬,老掌柜便小心翼翼的讨好笑道,“姑娘所说是正是家中小儿,不知何处得罪了姑娘,老朽给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