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席卷着街旁的灯笼,有不堪盛风被刮落在街道上,可来往者皆顾不得,拉着妻儿赶忙往回赶。
方才的惊雷已预示着将有一场大雨。
昏暗的深巷隐隐投下两道身影,一人坐于轮椅之时,另一人于他面前站定,周遭的气息将风卷的肆虐都压制。
轮椅上之人笑得肆无忌惮,“皇叔这是要做什么在这种地方将我杀了也是,我就算是死了也无人问津,无所谓死在何处。”
“我警告过你,不许接近太子,你又忘了吗若有差池,你别想再安安稳稳待在京城。”
李旭冷笑,“近日皇叔繁忙,侄儿都见不得一面,以为皇叔不愿再帮侄儿了,侄儿自然要另谋出路。”
“李旭。”李玠一把提起他衣襟,“最好给我安分点,我说过能让你活着进来,亦能让你横着出去。”
“皇叔,不安分你说的是什么”李旭轻笑,“说的可是让太子娶了阮家那位二姑娘”
李玠眼眸立染阴鸷,他一把扼住他的喉咙,“李旭谁准你做的”
李旭笑得愈肆意,像个疯子,“皇叔难道不该感谢侄儿吗那阮二姑娘本是要嫁给谢元睿的,如此一来不就嫁不成了吗”
他压着声又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道“我知晓,皇叔对她有意,侄儿这才自作主张,如此一来,那女人还是皇叔的。”
“李旭,你找死”李玠抽出短刀狠狠扎进李旭的腿中,刹那间倾盆而至的大雨将涌出的血水一并冲刷净。
这一刀于李旭来说毫无知觉,他笑得愈狂,这一刀不亏,让他确信,那个叫阮蘅的对李玠来说不一般。
“这是本王最后一次与你说。”李玠将刀拔了出来,“别去招惹她,若是再想废一双手,那请自便。”
李旭毫无畏惧之意,他抬头望巷口望去,眼底的笑意愈盛,“怎么办啊皇叔,被她知晓了呢。”
李玠身形一僵,犹豫着往身后望去。
雨幕中站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即便他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他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阮蘅。
她没有伞,身上衣衫皆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愈觉得瘦小。
阮蘅并未回府,方才她漫无目的地在街巷中游走,如今只要不回阮府,让她去哪里都成,那里只能让她回想起自己命运的不堪,只能看见众人的怜悯与愧疚。
谁料到她经过此地好巧不巧遇见了李玠,看见他满身戾气,将手中的刀狠狠往他亲侄儿腿上捅。
她想走,可是浑身冷得颤,无论如何也挪动不了步伐。
让她更冰凉的是李旭说的那句话。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们而起。
此刻她与李玠对视,两人相看无言,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阮蘅。”终是李玠先叫住了她,他缓缓起身,将刀丢在一旁,下意识擦拭着手上沾染上的血迹。
他小心翼翼向着巷口的那道身影招手,“过来。”
阮蘅站着未动。
阮蘅疏离淡漠的目光刺得李玠心一紧,他往前走去,尽量散去身上的戾气,“我送你回府。”
“够了”足足忍了两日的情绪终是在这一刻爆,“李玠,你能不能离我远一些”
阮蘅的嘶喊蓄满崩溃与绝望,李玠怔在原地,死死地盯着她。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究竟还要我做什么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究竟还要我做什么你就当可怜我好不好,你放过我吧。”
“对你们来说这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可你们知不知道毁的是我一辈子我本来可以什么都不知的,我可以一直在阮家肆无忌惮做我的阮二姑娘,我可以嫁给谢元睿,我可以不必遭受这一切的。”
“可我如今什么都没了,李玠一直以来我活得就像一个傻子,一直都在替别人活,我想替自己活一回,也想被人捧在手心里你懂吗这些你根本不懂”
“你只会接近我,利用我你一直如此从未变过。”
李玠死死攥着他脱下的扳指,恨不得揉进骨血之中,阮蘅的话一字一句犹如刀割,可他根本反驳不得。
没有利用这话他根本说不出口。
他于她,有过利用,可如今不全是利用。
看见李玠的沉默,阮蘅崩断了最后的希冀,“献王殿下,你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如今要亲口听他承认,他接近她就是为了那锦盒,“你只要告诉我,我都给你,你说啊”
李玠缄默,第一次,他的眼中有了除淡漠外的情绪,是心疼亦是愧疚。
可阮蘅根本未瞧见,大雨模糊了她的双眼,雨泪交织,她早已分不清。
阮蘅捂着脸在李玠面前全盘崩溃,肆意大哭,“献王殿下,我把东西给你,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累了,不想再与你纠缠了。”
“我不要你的东西”可李玠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什么叫不想再与我纠缠了什么叫再你告诉我我与你是不是生过什么,阮蘅,你告诉我”
阮蘅痴痴地笑了起来,多好,老天不论何时都会厚待他,就连这种痛苦之事,也只让她一人记得。
不记得也好,她不必再经历一遍。
阮蘅狠狠甩开他的手,“献王殿下见笑了,我这种人怎么配呢。献王殿下自重,我可是要做太子侧妃之人,日后便是你侄媳,这般不成体统。”
“阮蘅”李玠压着怒意,“你非要说这种话是吗太子之事与我无关,我根本不会做这种事。”
阮蘅惨淡一笑,“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