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愿。”此话不是敷衍之意,他确是无愿,他想要的他能凭借自己得到,无需寄托神佛。
“人活一世,怎可能无愿,我就有数不尽的愿望,可我方才只替你许愿了,你看我对你好不好”她笑着附过身,“你想不想听是何愿”
“不想。”他转身就走。
“那我偏要告诉你”阮蘅紧缠着他,“我许了你这一世无病无伤,耄耋安康。”
“耄耋安康”他停下步子瞥了她一眼,觉得她这话有些意思,“不许长命百岁,只是耄耋,差这十年”
阮蘅望着他,眼中是不可多得的郑重,“差啊活到九十还不够吗若真长命百岁,那时身边人都走了,只留下你来,没有人照顾你,该多孤寂啊你不知道孤身一人的十年有多无望。”
“我肯定比你先走,到时就在奈何桥上等你活到九十之时,再多等十年,我肯定受不住,话说你一个人留在人世间有什么意思,说不准早些轮回后我们还有下一辈子呢。”
他这些年看惯了生死,可却不愿听人谈起,这话从阮蘅口中说出极为刺耳。
他有些不耐,打断了她欲要说下去的话,“阮蘅,今日这样的日子你口中也说不得一两句好话吗”……
他有些不耐,打断了她欲要说下去的话,“阮蘅,今日这样的日子你口中也说不得一两句好话吗”
阮蘅吐了吐舌,丝毫不怕他,“那你也给我许个不就成了”
他没说话,他从不信佛,不信轮回,更不会信一个人的长命只是随口一句的请愿。
阮蘅嗔了他一眼,“冷漠无情,就说一句话都工夫你都不愿。”
她眼底有些失落,即便很快的藏起来,可他还是捕捉到了。
他只觉得她还是个孩子,有些事顺着她脾性来就是,他随口道“那就许你长”
可话音未落,便被打断。
“嫦娥娘娘是嫦娥娘娘”阮蘅眼眸一亮,拉着他就往酒楼去,“我们快去看看。”
此时她哪还有彼时与他争论活得长久时的神色,她未放在心上,也随意抛之脑后,早已被前头那婀娜的身影夺去了目光。
许她长命百岁,他终究是来不及说出口。
他这人极少做后悔之事,可往后余生,他但凡想起这一日,终究是有些遗憾。
若他将那四个字说出口,她可会有那么一丝希冀不会死
一场变故让他也有些措手不及,阮远征遣至蓉城正赶上瘟疫,他虽保全一命,可正因临阵脱逃被下旨入狱。
第一回,他看见阮蘅哭了,哭得撕心裂肺。
“殿下,求求你,你救救我阿爹好不好瘟疫与他无关,他只是凑巧回来了而已。”
“殿下,求求你救救他,只有你能救他了。”
他知晓阮远征无辜,可兹事体大,需要一人抗下罪责,皇帝不会承认自己的过失,那只好让阮远征来做替罪羊。
对此事他亦有私心,阮远征并非是她生父不说,致使薛家灭门,阮远征也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他不救他,是为了薛家,亦是为了她,如若他日她知道了真相,她可会怨恨自己不明是非,救了一个罪人
“殿下,我求求你了,救救我阿爹好不好。”她一身傲气荡然无存,跪在他面前重重磕着头,“阿爹待我很好,我不想日后没了阿爹。”
便是那一刻,他犹豫了。
阮远征虽罪无可恕,可这些年将阮蘅照顾得极好也是真的。也是在那一刻他才真切明白,他所有的计划都以为万无一失,都以为是为了她好,可他从未问过她可否想知晓一切,她又可否承担所有。
她如今以阮蘅的身份活得很好,他为何要将血淋淋的一切剥开在她面前。
或许,不知者,才能活得自在。
他又一次妥协了。
他在牢中见到了阮远征,只留下一句话
“本王可以救你出去,可阮蘅的身世只能烂在阮家的肚子里,若泄露出去,本王有的是办法先皇上一步处置了阮家。”
彼时阮远征满眼不可置信,可思虑之下,他还是点了点头。
这一切的代价就是由他前往蓉城治瘟疫,皇帝自然应许,他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一个能让他死的机会。
动身的那一日,阮蘅还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没有来见他,在她心里,他是一个冷漠无情见死不救之人了吧。
他原本想带着她一同走的,可瘟疫横行,他连自己安危都不可保障,更别说她了,与其来说,不如待在京城来了更安全一些。
怕她一人在京城时杜家难,他将前不久抬进门的侧室杜若思一同带走了,于他来说,杜家不过是一枚棋子,即便死在蓉城也不是什么大事。……
怕她一人在京城时杜家难,他将前不久抬进门的侧室杜若思一同带走了,于他来说,杜家不过是一枚棋子,即便死在蓉城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他终究上低估了她的决心,她躲开了所有人,偷偷跟来了蓉城。
杜若思先一步得知了她的行踪,将消息都压下,待他知晓后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