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嗤,李焕这些年被养在宫中,还是被养得太好,“知人知面不知心。”
李焕歇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思,可还是想替阮蘅说两句,“皇叔莫要误会阮二姑娘,她虽说性子有些娇纵,哎,其实也算不得娇纵,只是人有些大大咧咧罢了,可听说她待人极好的,从不使小心思。”
他瞥了李焕一眼,“你与她相熟”
李焕一噎,“没有我也是听闻旁人这么说起的。”
他眼角的冷意更甚,可终究还是什么也未说。
李焕知晓自己说错话了,闭上嘴不语。
那一纸包躺在那儿,无人再去留意,直至散尽了余热。
他倒是有些低估了阮家的那位,竟能持之以恒日日给他送来那茯苓糕,可他从未停留过一眼,便叫青云将它丢了。……
他倒是有些低估了阮家的那位,竟能持之以恒日日给他送来那茯苓糕,可他从未停留过一眼,便叫青云将它丢了。
这可茯苓糕的主人毕竟也不知她送来之物的下场,青云见了也有些过意不去,终是在丢了近半月的茯苓糕后,拦下了来送糕的婢子。
一来二去,青云也眼熟了她,来人正是阮蘅的贴身婢女银春,与她家主子一样,是个没什么心眼的。
“银春姑娘,日后不必再送了。”青云没结果纸包,又往身后的马车看了一眼,压着声道“我家王爷当真不爱吃这些,姑娘送来也糟蹋。”
银春亦有些为难,“奴婢也是只是替我家姑娘跑个腿,若这东西原样拿回去了,姑娘要恼我的。”
她瑟瑟往不远处的街角看去,又赶忙收回目光。
“属下也知晓阮二姑娘是好意,可这毕竟不妥,若是让旁人瞧见了”阮二姑娘好歹是未出的姑娘,给外男送东西自然说不过去。
“我行得端,坐得正,怕什么”侧前传来一道厉声,阮蘅快步走了过来,她一把将银春手中的纸包夺过,走到马车旁,对着紧闭的帷裳道“只是那日殿下载了我一程,我心中感激,只想报答一二,这些糕点只当做谢礼,殿下莫要误会。”
而他依旧阖目而憩,恍若未闻,马车外的人一顿,“若是殿下不喜欢,那我不送就是了,不过,我过两日也来不了了,国子监监试,我得给阿岑送午膳去。监试那日殿下会去吗”
他全然相信,若自己不开口,马车外的人能一直自顾说下去,他还要入宫,不可再耽搁了,“阮二姑娘。”他掀开帷裳,对上一双明眸,“还请日后阮二姑娘莫要来打搅本王,本王与阮二姑娘不是一类人。”
他生来就在黑暗,见不得一点光亮。
马车外的人胆大不已,见着他这般说,丝毫不慌,反倒笑意更甚,“怎么不是一类人在我看来,这世上并无贫贱富贵之分,我们生来便是大梁人,自然都是一样的。殿下莫要板着一张脸,该多笑笑,殿下笑起来应当可好看了。”
她一双凤眼,不笑时已是眉目含春,可她似乎生来就无忧虑,不论何时见她,她皆是含着笑意。
可他瞧着甚是刺眼。
“待殿下得了空,我再来寻殿下。再过月余就是仲秋了,到时京城会有灯会,我带殿下去瞧,如何到时我拉上谢三与谢大哥,我们一起去泛舟吃酒,可好谢大哥是个极好的人,殿下定会与他相交甚欢。”
他什么也未说,松了手,帷裳摆下,将她的期盼隔绝在外,马蹄声起,徒留她立在原地。
谢大哥说的应当就是谢元睿吧,再一想到那日谢元睿与他来讨要西府海棠的模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连谢元睿这般内敛自持的人竟也喜欢她那般模样的,想来是她真的很好吧,可那与他又有何干系。
光靠近他,最终也会归于黑暗的。
皇帝招他入宫所谓何事他一清二楚,可皇帝不开口,他也不急,只端着茶抿了一口又一口。
高座之人抬眼,泛着慵懒,“献王入京也有些时日了吧,可住的习惯”
“多谢皇上关怀,臣一切如常。”
“是吗”他站起身来,“可是朕一想着献王不论在西临还是京城皆孤身一人,委实有些过意不去,你可是朕唯一的弟弟,朕自然要应先皇嘱托好好照顾你的。”
他唇角噙着笑意,可攥着茶盏的手缓缓收紧,扳指磕在玉茶盏上,划出了一道浅痕。
“朕的好弟弟可有心仪的女子”……
“朕的好弟弟可有心仪的女子”
他亦起身,“并未。”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朕可听太子说了,阮太傅家的姑娘似乎甚是欣赏献王,日日往来献王府呢。献王觉得如何今日你若点头,我便给你们二人赐婚。”
他轻笑了一声,“众人所言,娶妻应贤良淑德,端庄秀丽,臣弟想来自己也不外乎如此的。”
皇帝倒是有些惊讶,“哦献王的意思是不喜欢阮家那位”见他没有反驳,继而道“朕也未曾见过她,只是不时听人谈起过,说是个性子直爽的姑娘,朕瞧着你这般沉闷,她若是能到你府上照顾你自然是极好的,她是阮家嫡女,阮远征又是一品之位,也是门当户对,可你既然不喜欢她,那朕自然也不强求,只是觉得有些可惜罢了。”
他躬身,“多谢皇上厚爱,是臣没有这个福份。”
皇帝啧叹了几声,“别家姑娘也是有好的,就如同谢家来说,他家女儿也是配得上你,只是朕觉着谢爱卿是个直性之人,你若娶了他家女儿,日后免不了受他叨叨的,他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有些倔,朕有时都见着他跑。”末了,又笑了几声。
这些话在他听来尤为讽刺,可他面上依旧是一贯的笑意,“臣弟并无他意,一切还请皇上定夺。”
皇帝一听,笑意更甚,“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朕便替你好好瞧瞧,身为我大梁的献王,自然是要全京城最好的姑娘配得上你的。”
“多谢皇上。”
他的好哥哥在告诉他,即便他来了京城,他也什么也做不了,就连自己的婚约也无法定夺。